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走过滇藏线 / 尘埃著. -- 北京 : 团结出版社,
2014.10
(香榧树下 / 黄沃若,贺小平主编)
ISBN 978-7-5126-3203-5
Ⅰ. ①走… Ⅱ. ①尘… Ⅲ. ①散文集-中国-当代
Ⅳ. ①I267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4)第239580号
作者简介:
笔名:尘埃,真名:杨跃清,生于上世纪70年代早期。宁乡县作协会员,现供职于宁乡县农业局。从事网络写作多年,作品散见于各文学网站、本地文学刊物等。
目录
序贺小平001
前 言004
贵州黄果树瀑布001
印象丽江011
走进泸沽湖019
寻梦香格里拉029
白茫雪山和梅里雪山039
穿越生死线(上)051
穿越生死线(中)061
穿越生死线(下)075
鲁朗、林芝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089
尼洋河与米拉山口103
圣城拉萨(上)113
圣城拉萨(下)125
天湖纳木错135
那曲高寒草原上的流云145
唐古拉山和可可西里153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165
又见青海湖173
归家的脚步181
后 记195
附:一朵开在尘埃里的花张沫末205
后记
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从西藏回来已有大半年时间了。2013年,整个南方未曾下雪。2014年农历新年伊始,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人们的翘首以盼下,从灰蒙蒙的天空飘来,从遥远的雪域高原飘来,从我的记忆深处飘来。新年着新装,大地一片素雅的白,这是老天送给南方的春节礼物,也是我时隔半年后看到的一场氤氲着家乡风味的雪。奇怪,我对这场漫天飞舞的大雪似乎没有往年的那份欣喜与雀跃,反而,因寒冷而变得缩手缩脚。
雪,一直在下,大朵大朵的飘舞,盖住了对面的楼顶,盖住了楼宇之间的绿化带,盖住了小区里停放的汽车,也盖住了一切隐匿着的虫鸣与尘埃。马路上,一辆辆车子“嘶”的一声风一样掠过,将即将融化的沾满污渍的雪水溅得老高。我伫立窗前,淡然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南方的脆弱的雪,茫茫然如同我们某个荒夜的心,空洞而苍白。我不是最喜欢雪的么?怎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还是去年七月底,在唐古拉山初遇的那些雪所带给我寒凉的缘故?
是的,远在唐古拉山的那些雪,远在高原上的那些雪山,带给我深入骨髓的寒凉,同样也带给我一份隐忍和坚强。是它们的冷峻和刚毅、精神与高度赋予我们生命的超越和灵魂的锤炼,让我们得到一种风景之外、得失之外甚至是生死之外的淡然。
我的梦生生冻住在高原。灵魂,在茫茫冰雪中飞舞,回归……
关于西藏的行程
进藏之路,是一条时光流转、季节流转之路,是一条生命起伏、灵魂回归之路,是一条穿越人间俗世、抵达纯净天堂之路,也是一条需要勇气与坚持、静默和隐忍的精神实践之路。世界上的旅行线路有很多,没有哪条线路的旅行会如此笃定地被上升到精神洗礼的高度。走过滇藏线的整个行程只有短短21天,我们却行走了将近一万公里。每天平均要走五百来公里,这在滇藏线、川藏线谈何容易,每一道坡每一个坎都是在穿越生死线。堵车、蜗牛一样爬行是常态,所以,在车上度过的时间是很长的,相对于要观赏的景点来说,就比较仓促了。好在在高原,最美的风景都在路上,人坐在车里,车游在画中。但如果要在西藏玩好一点的话,时间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只有有了充裕的时间,才可以进行一些深度的旅行。我们来去匆忙,没去墨脱,没去阿里,没爬珠峰,也没去当地藏民家看一看,吃一顿正宗的藏餐。关于西藏的宗教文化和民俗风情,我连肤浅的认识都不够,更别说有所触摸了。而一路上的风景,也只是匆匆一瞥,还有很多有名的景点与风光,无缘一亲芳泽。对此,我是遗憾的。然而,又是美好的,这些美好可以变成向往,激起我再次进藏的决心和勇气。
我的西藏之旅,是不带任何目的的,只携上一颗简单而安静的心,然后放逐自己的灵魂去感受路途中所得的幸福。当风霜雨雪都经过后,我收获的阳光是满满的。对于古老而神秘的西藏,我们的最佳状态和最好的亲近方式是:在路上。只有一步步丈量,才能真实感受它绝色的美丽。同时,高原反应、路途上不可预知的危险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一个人的运气很重要,信念也很重要。有了坚定的信念,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如果是对沿途景色没特别要求又想自驾的话,相对来说,走青藏线进藏应该是最安全的。这条线路虽然海拔高,但地势平坦,没有滇藏和川藏线的险峻。滇藏和川藏线主要是高山峡谷太多,落差太大。如果想看到漂亮的景色又想体验惊险刺激的话,这两条进藏之路是首选。在我们的团队中,我算是最糟糕的队员了,兼具晕车、高反和恐高,特别是恐高,是我一生的敌人。但我经历过生死,而且不止一次,这成了我进藏最坚实的基础。当一个人无惧生死时,人生里就没有什么困难了。而相对于17岁的女儿来说,这样的行程是比较残酷的。这个即将进入高三的学生,平时在家没吃过什么苦,在旅途上的吃、住、行都不是很习惯,有时一天里几乎什么也没吃。整天整天的在车上颠簸,路途这么辛苦,她还要挤出时间来完成暑假作业。好在孩子很坚强,从不抱怨什么,甚至还可以照顾我。即使在生死时刻,也表现得非常淡然。这点我感到很欣慰。这样的旅程,虽然历经九死一生,但对孩子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学习和锻炼,其中有很多东西是课堂上无法学到的。我相信,这样的经历,也将是孩子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虽然我当了一次“虎妈”,虽然我在面对生死时也有过深深地后悔,但活着回来了,我就是值得的。
西藏回来已有数月,旅途中的21天时间,在岁月长河里不过是一瞬间,随即湮没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从此波澜不再。生活里,还有更多更琐碎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完成;人生里,还有更多坎坷之路需要我们砥砺前行。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修行。
在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中,我挤着时间写游记,生怕一个恍惚这些东西就悠忽不见。有时候一个星期两三篇,实在忙不过来就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一篇。白天,要工作,即使一时半会没活干,办公室也不适宜做这些事。往来人多,杂事多,无法静心。稿件全部是夜间和双休日完成的,历经半年,将近十万字的文字记载,两千多张照片的整理终于完毕。不是说对此有多满意,只是对自己的心总算有了个交代,这也是这几年我所坚持的。我一直都这样认为,只有当身体和灵魂同时在路上的时候,才是一次完整的旅行。这样的走和写,虽然累但很充实很快乐,写完后有一种全新的轻松和愉悦,似乎将身体里所有的负累都已清空。等到下一次行走时,又可以轻盈地上路,又重新写,又重新上路,我像蚂蚁搬家一样,将旅行中所收获的东西一点一滴地搬运回来,如此循环往复。我在这种循环往复中不断审视自己,锤炼自己,从而充实自己,完善自己。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行路即修炼”吧。这次西藏之旅,我不敢说自己认知了多少,改变了多少,但终归是悟到了一些,比如生活的本质,生命的意义。在那个连呼吸都困难的高原,我所遇到的一切,总能激起我很多感慨,让我不由自主地拷问幸福,反思人生。
西藏,它对于未到者,是一片令人神往的红尘净土。对于在此者,它是一种将修行和加持诠释得很具体的生活方式。而对于离去者,更是一个让人恋恋不舍、无比怀想的地方。比如我。
关于旅行与我
曾经苦苦思索过旅行的意义,到底是自我救赎还是自我放逐?是去陌生的远方寻找另一个自己还是逃离现实的喧嚣将自己清空?抑或是一种现实压力下的爆发与抗争?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有时候,我的出走,只是出走而已,没有任何目的。甚至对于“走万里路,等于读万卷书”这样的说法都觉得老土,觉得矫情。世界这么精彩,为什么非要带有目的,简单享受,才是我最想要的。
行走愈远,愈感觉自己知识的匮乏,真想回到学龄前,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可惜人生是一场现场直播,无法倒带也不可复制。以前曾走过一些地方,但那时候的我没有写游记的习惯,以至于现在什么都忘了,只有从翻洗的照片里找到点点印痕。我想,每一次旅行,当初出行的心情应该和现在的我相差无几,但少了文字的记载,少了灵魂的触摸,即使风景最美丽旅程最精彩,也会随着光阴的流逝而逐渐被生活所湮灭。为了给自己一份清晰而明丽的回忆,慢慢地,我试着记下自己的足履。由此,这些年来,好友们送给我一些美丽的称号,什么“城市的三毛”,什么“当代徐霞客”等。对于这些,我只有羞愧的份。因为我深深懂得,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行者,自己还相差很远,很多条件我都不具备。每天浸染在柴米油盐里,一颗凡俗的心要怎样才能飞得更高更远?“我想抒情,生活总逼着我叙事。”我虽然不是诗人,但诗人这样的句子于我却是如此贴切。朋友的鼓励我一定会铭记,我唯有带着感恩的心上路,边走边悟,且行且珍惜。
诚然,我们的人生,大多数时候是庸常而琐碎的。但我们的内心,却装了太多的幻想,太多的愿望。我们需要思考,需要快乐,需要感动,有时还需要一些遗憾和缺失,一些坎坷和磨砺,才能教会我们更好的成长。所有这些,大自然都能赋予我们。山水乃无字之师,一切可以填充和描绘的,可以让灵魂饱满的,都可以在陌生的旅程中寻找。所以,我爱上旅行。旅行,让我的心在一步步的行走中锤炼,长成一颗坚实的大树,既能接受阳光,也能抵抗寒霜,在缄默中伫立,在风雨中成长,不物喜,不己悲,不追逐浮华,不在意得失。我喜欢在路上的每一个日子,它能让我更深层次地了解自己内心的安静和追求。我不在乎旅行的方式,无论是一个人的出行还是跟着闹哄哄的团队,我的心情都是自由愉悦的,像流动的空气一样。所以,每次决定离开这个熟悉得不能最熟悉的两点一线的环境时,我雀跃无比,似乎每个细胞都在欢喜。哪怕只是短暂的两三天,也让我充满向往。身未动,心已远。
当我站在巍峨的雪山前,当我坐在浩淼的大海边,当我走在茫茫的戈壁里,当我徜徉在广袤的草原上,我发现,人生里所得到的,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无论金钱还是权贵,无论仇恨还是爱情。也曾经猜想自己,这么喜欢行走,或许前世就是一个流浪的。喜欢高山峡谷喜欢潺潺小溪;喜欢陌生的街道喜欢冷寂的荒原;喜欢翠绿的田野喜欢古老的庄园;喜欢宁静的村落喜欢村落里袅袅升腾的炊烟。在行走中,总会遇到很多熟悉的地方,仿佛是我前世的故乡,我以一个远方游子的身份回归,那种亲切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里。似乎我寻觅了很多年,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遇见,我把这个归结为缘。在陌生的路途上,我一次次迷失自己,又一次次邂逅自己。正是这种旅行,让我发现美,理解人世,懂得得失皆由缘,并因此让我对生活更加充满憧憬。我将旅行中积攒的认知和感受经过沉淀后,化作工作和生活的动力,并以积极乐观、丰沛明朗的心态将每一个普通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很精细。这或许就是旅行的魅力。
在旅途上,在经常的夜晚,于满天繁星之下,于月白风清之中,我将自己空壳一样的躯体扔在无边的夜幕里,没有倦意也没有睡意,思想空白,灵魂飘离。在那一刻,时间好像为我停顿,世界好像为我静止。我享受着这盛大的孤独,从内心深处开出一朵朵花来。在西藏,这种感觉尤为明显。或许是因为它的空旷和高远,也或许是因为它的安宁和静谧,更或许是它的威仪与神秘,让我无端生出很多的孤独感,然而内心又是丰盈的。我想象自己是山是水是云是路,是路边的小草是飞舞的尘埃,是奔跑的牛羊是端着奶茶的藏族老妈妈,是吹拂经幡的一缕西风是淋过玛尼堆的一滴小雨,是雅鲁藏布江中不起眼的砂砾是飘过唐古拉山的一朵小雪花,甚至还是磕着长头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的某个信徒……我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虚虚实实,如梦如幻。我侧耳倾听,我匍匐前行,只为践行一句诺言一个约定。然后告诉自己,在旅行中学会懂得,学会慈悲。当我对着那一朵贴地而生的小野花时,我也以同样的姿势缓缓打开我的镜头,那些从泥土里冒出的气味,还带着牛粪里青草的芳香。原来,我和这些花们草们同源同根;当那一轮有如英雄感叹般悲壮的落日从天边徐徐落下,会有一种旷古的荒凉袭上心头,沿着我的经脉四处游走,好像到了世界的尽头;当看到那些藏族孩子清澈的眼神和天真的笑容时,泪水会涌上我眼眶,羞愧自己无法帮助他们什么;当面对布达拉宫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时,我感觉似乎所有的路都通向辉煌,所有的祈祷都不会落空,所有的愿望都有了依傍。
人生是一场旅行,过去的、拥有的和向往的都是风景,这些能够保存在我们记忆或留在我们身边的,是因为美好和深刻而成为永远的关注和疼爱。然后,我们用这些取暖,来砥砺日后的风霜,来柔软未来的时光。
为什么又要启程?因为远方在那里。世界太大了,我眼花缭乱,穷尽我一生,也找不到终点。大诗人泰戈尔说:“我彻夜航行,去赴生命的盛宴,清晨的金杯为我注满了光明。”
尘 埃
于2014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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