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京剧抑或地方戏,有时也是不明觉厉,除开欣赏身形步伐,欣赏唱练做打的功夫,我想,如果放大了看局部,就是看嘴脸。现代影视剧,尤其喜欢给嘴脸特写,忠奸良善,一个镜头就可以了。
写这段话,不是为了说戏。只是下笔前,准确地说,是好不容易静下来坐在电脑前敲字,脑海里就浮现这样的画面。码字人相信笔随心走。随心走的文字,再不着边际,也是真性情的。大约从上个世纪末起,我就学会了电脑写作,奇怪的是,明明电脑写作快速简便,我却从未写出一篇像样的文字出来,无论情书、检讨书、策划书、新闻通讯、诸体文学等等。习惯快速写作的结果,是制造了大量的流沙,或者说是文字的垃圾。所以,我的文字是不具备成书的任何价值的。但是,我的朋友谢浮名兄则不同,他要出书了,是把散碎的金子熔铸成金锭,放进未来的金库。单这样说,也不就是要以我的矮来衬出他的高来。相反,我此刻的嘴脸,是无比复杂的,我既担心貂尾续狗毛,又因为能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兄弟的书里而暗自窃喜。配角的嘴脸,有时远比主角来得不易,来得深刻。
怎么说,都是因杂文结缘。杂文是个什么东西?我说,其实就是不掩饰自己嘴脸,真性情表达的一个玩意儿。我第一次见到当代大杂文家鄢烈山,我就以为我们是上辈子就相识的,写杂文的都是这嘴脸,一见面就自来亲近。还有个说法,就是写杂文的,血管里流淌的是酒精而不是血水,意思是说,酒精的沸点低,一点就着。这个我有点不以为然,一点就着是不错,但是也易挥发,只怕轰烈几下就蔫儿了。由此想到本文的主角,也就是谢浮名先生,他的嘴脸,却是平和的,不急不慢,十多年下来,有了这部《一派“浮”言》。
在这个冬日来临的时刻,我在微信(注:第二十一世纪第十五年,中国最时髦的个人互联网日志,可以供所有他以为是朋友的人分享。这个必须要注释的,我相信浮名的书比微信命长)里,做了题为“微人动态”的记载。这是真实的,因此我复制过来:“抽空看书。看一本即将出版的书。看一本杂文家谢浮名兄台的书。他昨日下午倦意浓浓的来,我一波波地接待工作,他居然就歪在沙发上打鼾。十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我办公室,那是2005年这个季节,长沙晚报理论评论部刚成立,我当主任,他上门拜访,就是这模样这装束:分头,蓝色呢子大衣,围巾,言行极为谦和。当然,后来我知道他的文字是极为锋利且有倒刺的,一如他的麻将术。他的笔名比本名有影响力,他是长沙一重点中学老师,活跃于网上,当年在网易论坛上名头很响,把浮名换了,是他网络上的将军头衔,排行榜上堪比芙蓉姐姐。我们已经习惯性地叫他谢浮名。我说,杂文界中大家林立,兄台何不寻一二领袖人物写序?他说,他以为我对他了解,懂他一些。也是,翻开他预备出版的文字,10年光阴历历在目,不敢说这部《一派浮言》会当红万古,相信它能稳稳占据一个粉丝的心田。既如此,那就赶起鸭子吧!”
其实,无论我对谢浮名嘴脸如何生动刻画,都远不如他本人长相真切。实在不方便端详的同志们,建议看看他的杂文。杂文,首先就是亮态度,亮嘴脸。这世道上出啥事了,杂文家就做表情,写文章,耍态度。杂文家,真就是干这事的。可巧得很,还有一种职业就是干新闻,新闻的起源,其实就是街坊上盛传的包打听,或者长舌妇,把事儿刨根究底,当然,最好别添油加醋,这样的人就适合干职业。至于评价其事,就换谢浮名这样的人上场。可以说谢浮名自从跟我相识后,他的许多时间,是跟新闻传者一起耗过的。曾经,他跟我们一起熬夜班,夜深了,就睡在评论部的沙发上,早上起来,就直奔教室上三尺讲台。那阵子我其实挺担心他的,就是怕他误人子弟。
揭老底,诤友和损友,其实都干。
浮名的杂文,除了多取材新闻,就是来自他的社会观察。文化和文娱,多成为他笔端议论事务。谢浮名的杂文文风,不是那种笔底惊雷,闻得出焦糊味,看得到火星子的,虽曲笔款款却又毫不掩饰态度喜好。所以,谢浮名的文字,很耐读,尤其经得起时间的淘洗,与二十一世纪初时兴的许多时评快餐形成显著差异。时评,有人叫它时政评论,有人理解它是时下评论,我已经离开评论编辑岗位5年了,现在,我打开邮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理删除那些东西,每天都是上百件的来,味同嚼蜡。十年前,长沙的杂文创作,真的形成了一个比较小的圈子,我提了一个口号,要做最有湘味的评论。我还策划了一个草根沙龙,叫做《你说话吧》。浮名与我,那也算是嘴脸一样,步调一致。看看,我这配角抢戏的嘴脸,时不时也还是显露了。
记得有人说过,态度大于一切。换个杂文的说法,就是嘴脸很重要。关键时刻,朋友的嘴脸,向着朋友。
2015年12月29日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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