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别除先生是位有韧劲的业余作家。他十多岁就有了文学梦。上中学时就在乎作文:如果语文老师把他的作文打60分,没有其他同学的分数高,他心里会不舒服,脸上流露出“不好意思”,下了课也落落寡欢。如果他的作文打了80分上下,老师写了批语作了点赞,那他不亚于拿了个文学奖项,要把“点赞”看过八、九遍,之后,放学回家亮给父母看看,让全家人也高兴高兴。可以这样说,杨别除从少年时代就在乎写好作文,到青年时期阅读中外文学名著,人到中年出版第一部小说散文集《税人春秋》,他的文学梦整整做了三十多年,才得以实现。
读罢这部十多万字的集子,其小说也罢,散文也罢,其艺术的根性在于内心。有一个共同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的作品是返璞归真的,直面内心的,满含情感的。这就正是:文如其人,不善言辞,在意真诚,崇尚朴素。他青少年时期,家境贫寒。读高中时,一到暑假,就得到建筑工地打工,以维持学业。上世纪八十年代,参加高考,屡考屡败,屡败屡考,第三次参考,才考上湖南财经专科学校(现在的湖南财政经济学院),他学的是财会专业,毕业后,干过会计、财政驻厂员,现在是名工作在一线的税管员,他业余时间写起文章来,总是不慌不忙,不急不慢,憨憨厚厚向前走,朴朴素素按鼠标。他的文学梦真的不想超越什么,只想到达自己设定的那个目的地。他的人生态度和生活趣味,奠定了他情操所至对艺术的感受,始终不离不弃真诚朴素四个字:真诚为人,朴素为文。相信最好的东西是朴素的,自然放飞文学梦时,着意控制着风筝随风飘摆,努力做一个有定力的文学耕耘者。因此,他的小说和散文,不过分追求艺术技巧的构架,也不过分讲究词句的华丽,但绝不会轻视文章的思想内容。只要接地气,他不担心写得朴素会不美,也不害怕写得平实不动情,认定只要不缺失艺术良知,他就老老实实地把它表现出来,这,也就守住了审美的本位。
我们翻开《税人春秋》文本中的篇什,均看出别除笔锋不失锐利,盯着对生活的发现,挑起一串极富意味的生活隐喻,将读者对生活对自我的理解,引向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新的向度。可以说,这应该得益于他拥抱生活的真诚,讲述中国故事的“朴素”,揭示人心隐秘处之阵痛。“用最世故的目光去寻找最纯洁的世界”(苏童语)。如此这般,也就锤炼着别除老老实实写人生写生活的写实笔力功底。像《老石回家那天》中拿退伍费救助逝去战友之父,引发妻子出走面临尴尬不安的石在;《暗伤》中遭遇网络算计而伤感的贾阳等等。这些小说中人物的内心深处的痛,并非只是因物质窘迫带来的精神困境,而常是带有一种颤动不定的疼痛感,是由于作者笔下的人物已被推向孤立无援的境地,呈现出人与坚实的现实之间的对立碰撞,又在碰撞中把人心人性展现出来。作者捏拿人物内心碰撞的轻与重,简单和复杂,均是尽可能地在拓展小说的空间,也就是尽可能在这个空间里多盛些东西,多阐释些东西。尽可能地把小说的文学梦做得雅俗共赏,梦醒之后给读者“圆梦”留有品咂的余味。
别除先生的文学梦实践,是把市文艺窗、日报、晚报副刊和中国作家网,当作老百姓的“星光大道”舞台,每每过些日子,他就要“表演”几篇散文作品。现已林林总总有30多篇的散文天地了,他很有成就感地把它分为:亲情篇、苦难篇、奋斗篇、友情篇、师生篇、乡情篇和旅游篇。从这些篇什你可以看到,他也喜欢写旅游散文,但他不靠旅游风光和文史知识去拼接,他生怕掉书袋子把文字越写越长,变成某地某处的文史读物。他的这些作品表达,从未离开自己的生活和思想的现场,从写实主义入手,有感而发,有情而抒,嘱咐自己多观察,重调查,寻访问,为了真实而着意轻视想象,为了朴素而拒绝“滥情”:因而在亲情篇中的《疼痛的母爱》和《陪着儿子长大》,在苦难篇中《童年野泳》和《又见西瓜皮》,在奋斗篇中《劳动的重量》和《磨砺》,在友情篇中《又见“科学家”》和《女同学杨青青》,在师生篇中《难忘一堂作文课》和《生命里的阳光》,在乡情篇中《忆儿时年味》和《“灰”忆》,在旅游篇中《“氧吧”印象记》和《悉尼见闻》等等篇什,描述有现场感,讲述有亲切感,均是作者亲历其境,感受其真,用朴素的笔调捕捉到性灵的摇荡,沛然发自胸臆,而绝不故作高深或无病呻吟。文章中见到随意性自由,也见到诚恳的灵魂,他尽量跳出一有感触就表达的短寿散文,努力让平平叙事的心路历程向善向美向真,牢牢记住前辈和名家所言,散文是作家人格和心灵的自然流露,也呈现着自己的人生经验和内心的奇思妙想的,所以应该关注动态的现实,关注当下的生活,而不脱离时代写散文,不脱离现实写散文,不脱离“有我”写散文,不脱离“求真”写散文。文本中的三十多篇散文作品,是别除先生专注了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且在生命的韵味和灵魂的体悟中寻找个性化,这样一种书写的所思所感就不虚妄,透过作品能把这种张力和气氛传达给读者,使读者身临其境,获得散文有形有意有情有见识的一种审美享受。特别是其作品语言,无论是书写亲情温暖的回忆,还是叙述生活里的细微的今昔感动,均见文字简洁干净,朴素无华,融亲情、友情、世情和民情为一体,字里行间流淌着人性的呼唤,折射出大爱和真情的光芒。分明看出作者三十多年文学梦修成正果,写出一种糅合小说、散文、诗歌、评论等多种文体交融的“新散文”,但始终不离真诚和朴素,就像春夏相交时田中的稻禾,微风摇曳出浓浓的绿意,绿了他的文学梦,这绿意来自杨别除对文学有颗朝圣之心。祝愿这绿意更加生机盎然,待到秋天,结出硕果。
2016年8月5日
(余艳,湖南省作协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湖南省报告文学常务副会长。出版长篇小说、长篇报告文学等18部个人专著。代表作:《板仓绝唱》《杨开慧》《后院夫人》三部曲和《女性词典》。在《人民文学》《新华文摘》《中国作家》和《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文学报》等近百家报刊上发表作品。文学、影视作品共500多万字。曾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徐迟报告文学奖、中国报告文学年度奖、湖南省“五个一工程奖”、湖南省报告文学一等奖和《人民文学》新秀奖。)
“潇湘悦读网”严格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及其相关法规、规章的规定。
权利人及利益系人认为本网站转载或转帖的文章、图片、软件或者其他作品、制品有不当时,请及时告知并提供相关权利证明,本网站将会及时采取措施保护其著作权及相关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