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我对于谭嗣同的个人人格,是极其佩服和仰慕的,对于他的《仁学》一书,虽然曾经翻阅过,但体会并不是很深。特别是谭嗣同的佛学思想,一直想抽点时间,慢慢细嚼。
去年,玉明先生赴烟台龙口南山禅寺,在“佛教历史博物馆”谒拜“谭嗣同居士”法像后,一直致力《走读谭嗣同》,日前告知,准备辑录出版。因为谭氏家族和谭嗣同,与道吾山有甚深之渊源,加之玉明先生的多次相请,要我写文思怀谭嗣同,我深感惶恐,实怕自身才疏学浅,文不对义,是以略写几句,以表敬仰之心!
在中国佛教历史上,有两个人被誉为“佛学彗星”,一个是东晋时期鸠摩罗什的弟子僧肇,他只活了三十岁,但却留下一部佛学经典之作《肇论》,奠定其在佛教史上不可撼动的地位。另一位是晚清的谭嗣同,他活了三十三岁,但却赋佛学予现代的精神。如果说僧肇是“理论佛学”,那么谭嗣同却为现代人开拓了“应用佛学”的领域。他的《仁学》,将佛法精神,贯注于现实社会,使大乘佛教走出深深锁居的围墙,重现其刚健雄猛的精神。
谭嗣同是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奇男子,而且是一个嶔崎磊落的英雄。他平生做人认真,做事业认真,学佛也十分认真。谭嗣同不唯是唯心主义者,而且是把“人心”看作宇宙本体的相当彻底的主观唯心主义者。但是,这种主观唯心主义,却使谭嗣同从中获得了一种蔑视黑暗现实,奋不顾身、不计功利地挺身向之搏斗的思想力量。不仅如此,正是在这种主观唯心主义的主导下,谭嗣同把佛教与近世西方的民主、民权、人道主义的社会学说相融合,从而构成了他那十分独特的《仁学》体系。
谭嗣同学佛,从一开始,就不是仅仅为了寻求个人解脱。而是为了两个目的:
一、“普度众生”“以心挽劫”。
二、为了求人生宙之大原理。
对于自己学佛的目的,谭嗣同讲得甚是明白:“独嗣同无所皈依,殆过去生中发此宏愿,一到人间,空无依倚之境,然后乃得坚强自植,勇猛精进耳!”佛说以无畏为主,已成德者名“大无畏”。教人也名“施无畏”。而无畏之源出于慈悲。故为度一切众生故:“无不活畏、无恶名畏、无死畏、无地狱恶道畏、乃至无大众威德畏,盖仁之至矣!”也就是说,要通过学佛,树立“勇猛精进”和“大无畏”的信念,以“普度众生”、改造世界为目的。又说:“蠢尔躯壳,除救人外,毫无他用。为此目的不怕担恶名、挨世骂以至杀头颅、下地狱!”他潜心佛典,忽得证悟。遂倾心皈依。
谭嗣同从佛教中汲取辨证思维的精华。他继承了佛教中的“无我”思想,并把它改造成为勇于追求真理和乐于为真理献身的精神。他一生热心于变法事业,宁可牺牲自己,也决不动摇,当变法失败,明知必死,却并不逃避,而是“竟日不出门”,“坐以待捕”,最后英勇牺牲。这就是佛学中“无我”精神的体现。
谭嗣同敢于改变传统文化心理的深层结构。他把佛教作为批判旧秩序的武器,例如佛教中的平等精神。他以这种新的佛儒合一的思想,来认识世界,探讨人生,改造社会,并把佛教哲学经世的希望变成现实。谭嗣同的实际思想是从佛教出发,创造人间平等、世界大同。这就是谭嗣同从佛学中所悟得的第一禅机。
自谭嗣同祖父迁来道吾山以后,谭氏家族便与道吾山兴华禅寺结下了不解之缘。据考:谭家迁来道吾山便租种寺院的田地,成为了兴华禅寺的佃户。
谭嗣同的祖母,更是在禅寺后面的山坡耕种时,诞下了谭嗣同的父亲。他便是后来的封疆大吏,湖北巡抚兼湖广总督的谭继洵。寺后山坡也因此得名“总督坡”。
谭嗣同十三岁回浏阳探亲暂住时,常随家人到兴华禅寺礼佛,喜与寺中僧人学研佛法。并为兴华禅寺留下了著名的禅诗:
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古寺云依鹤,空潭月照龙。尘消百尺瀑,心断一声钟。禅意渺何著,啾啾阶下蛩。
我想,此亦是为后来闻名天下的“华相众生”,打下了基础。
2018年5月30日
(作者:释果欣,现为浏阳市佛教协会秘书长、浏阳道吾山护国兴华禅寺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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