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王船山画传》自序
作者: 时间:2019-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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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是一座山。
这山,位于衡州西乡曲兰。原本是一座极普通的山,高不过数百尺。唯一的特色是半山腰以上有一块形似覆船的石头,当地人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叫它石船山。
先生姓王,本名夫之。晚年隐居西乡曲兰,选择在石船山下筑湘西草堂著书立说。临终前写下《船山记》,把眼里心中的船山勾靳清楚,并交代下来留给后世。先生如此爱山、写山,后世便称他船山先生。
一座山与一个人的渊源如此深厚,自然与人文的交织又这么密切,流传了数百年并且还将继续流传下去实为罕见。
因为罕见,我便有了一种想见识、想追索、想挖掘的冲动。于是便一个人独自跋涉、独自登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仰望,看它的山势、山体、山形,想它的方位、走向、神韵。又一个人独自上路探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踏着先生的足迹,追寻他走过、住过、笑过、哭过的地方。
这一登,这一走,便不再是一种冲动,而是一种兴趣、一种责任、一种事业。这一登,这一走,便是几十年,便是一辈子。
一个人独自寂寞,一个人暗自感伤,不为别的,只为了眼前的这座山,心中的那座山。只为了把眼前的这座山与心中的那座山真正合二为一,尽可能给世人展示出一座完整的石船山,一个清晰的王船山。
先生一生离不开山。他伴山而生,生于衡州城回雁峰下。他因山而活,在回雁峰下生活了近20年,衡山生活了9年,大云山生活了3年,石船山生活了17年。他依山而逝,葬于大罗山。衡山抗清,大云山避难,石船山著述,山接纳了他、保护了他,也成就了他。山,给了他想念、安定与温暖,山便成了他一生的依靠,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家。先生同水似乎不大投缘。汉口赶考折返断了仕途,洞庭翻船蒙难险丢性命,桂林蒙冤,漓江遭抢,风里浪里,九死一生。可他秉持大山执着、坚定、顽强的意志和正直、高尚、坚忍的品质,心怀矢志不渝的信念与理想。为时势所迫,他不得不化作一股细流、一股潜流、一股清流,流遍江南5省160多个县市数百个乡村,蓬头垢面、含辛茹苦、忍辱负重。
虽然颠沛流离,坎坷曲折,可那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最终造就了一座思想上的高山,一座文化上的大山,一座可与世间任何一个名人媲美的名山。
我乃一介布衣,虽身为凡人却心存大义。我的眼里、我的梦里始终耸立着这座山,我的心里始终怀着虔诚和敬仰。是缘于父母的影响、地域文化的浸染还是中华文明的感召?这几十年无论风霜雨雪也无论酷暑严寒,我追随先生的身影踏着先生的足迹,寻遍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江西5省,探访湖南岳阳、长沙,湖北襄阳、武汉,江西萍乡、南昌,广东韶关、肇庆,广西梧州、桂林等160多个县市和数百个乡村。先生所到之处,哪怕只待过一天半宿,都成了我追索探求的目标。上万里行程、数十万字笔记、几千张照片资料,抚慰了我最初的理想与心愿,那就是在山的指引下,像先生一样化作细流,顺着先生的身影与足音,重返三百多年前的岁月与生活。
天若有情天亦老。对我几十年的追求,几十年的跋涉,几十年的付出,时代给予了馈赠。因为先生的伟大成就了我理想的伟大,辛勤与辛苦换来的成果也就变得伟大起来。20多年前,我通过整理寻访的资料完成了《王船山传》的编著与出版。20多年后的今天,欣逢先生诞辰400周年,在衡阳市委宣传部的鼓励支持下,用几十年收集、拍摄整理而成的《王船山画传》又得以出版和传播。这是一本以图片为主、文字为辅介绍先生生平事迹的读物,希望能给读者诸君带来直观而具体的阅读感受。对此书的出版,我深怀感激。在感恩时代感恩生活亦感恩父母的同时,尤其感恩船山、感恩先生、感恩先生的思想和文化的影响。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先生的思想和文化经由曾国藩、谭嗣同、毛泽东这一代伟人留下来了,又将经由我们这一代伟人和凡人共同努力流传下去。这是一种多么有意义有价值的事业!作为凡人之一,我对为此种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而深感荣幸。
本书在编辑、出版过程中,得到许多亲朋好友的支持,由于人数太多,就不一一署名,特此表示感谢。本书引用了清朝、民国、现代人的众多资料,在书末列有主要参考书目,特此向作者表示由衷的敬意和感谢。本书还大量引用了民国长沙画家李世琠《王船山先生行迹图》和《王船山先生栖伏图》以及康和声《王船山先生墨宝四种》中内容。由于没有联系到出版人,心中甚感歉意。还望知者教我,定当重谢。书内凡没有署名的照片,除一部分为历史资料也无法考证其作者而未具名外,大部分均为本人亲自拍摄,署名照片均经作者同意而采用刊登,特此说明。如有异议,请与本人直接联系。
是为序。
己亥仲夏于雁城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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