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芝的小说集《寻找阿卡迪亚》即将付梓面世,她的好友喻丽珍从长沙把书稿接过来,让我先睹为快,正当春和景明的大好时辰。定芝工作繁忙,而在有限的业余时间,仍然读书不止、写作不辍,这是很让人佩服的。
清人张潮在《幽梦影》中说:“有功夫读书谓之福,有能力济人谓之福,有学问著述谓之福。”定芝和她的先生夏文星,皆是有福之人,爱读书,热心帮助人,又能下笔为文。文星不久前曾赠我谈中国粮食问题的专著,文采斐然,完全可以当散文随笔来读;定芝早有文学著作出版,此次又撰新书,幸甚矣哉。
定芝新书中的小说,有的已读过,不少的则是新阅。几天来,我处在一种愉悦的浏览中,便有了许多想说的话。《寻找阿卡迪亚》《特异功能的帽子》《康乃馨》《叶芳菲的心事》诸篇,都是可圈可点的篇目。
就题材而言,她的小说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不回避当下社会所呈现的尖锐矛盾,举凡官场情状、人际氛围、家庭琐事、爱情风景,都经过取舍、提炼、构想,进入她的小说之中。但她在鞭挞“假、丑、恶”之时,努力发挥“正能量”的作用,歌颂“真、善、美”,故具有鲜明的警诫、启迪效果。比如《叶芳菲的心事》。
这是个爱情小说,看似平常,却别有系人心处。出身贫寒的叶芳菲,大学毕业后,经历了找工作的艰难,偶尔遇到好心人陈良善,并逐步建立了爱情关系而成家,无论从情感、经济条件诸多方面,都“翻身”了。但她又开始经历另一场更激烈的人生风波,从不满足现有的婚姻情势,彷徨、矛盾直到最后觉醒,与年长她许多的陈良善真正达到心灵的契合。而另一个爱情小说《你要后悔的》,则写的是一场始于心心相印的爱情,但因男方隐瞒了优裕的家庭背景,只是一个打工者的身份,而姑娘易烟云因自已家境的困顿,最终用世俗的观念结束了这段前景极好的婚姻,以致后悔不已。
爱情和婚姻,确实受到了当下或世俗或时尚观念的重大挑战,但作者坚守传统道德和人性美的阵地,从现实生活的诸多实景中,熔炼出这样两个小说,艺术地阐发真正爱情的价值取向和审美趋势,确实发人深思。
作者对于底层人物,充满着一种悲悯情怀,亦可称之为草根情结。真正的作家,不可不关心还处在艰苦生存环境中的人物,不可不去为他们绘影涂形。《康乃馨》就是这样一个好小说,从一个年轻姑娘秋叶,打伤一个富有者而被带进派出所,揭示出富有者对穷困人群的轻视、侮辱与伤害,最终导致秋叶的反抗,表现了当下贫富悬殊这个社会问题的严重性。小说的切口很小,推动小说前行的动力,是一束康乃馨,这是作者结构小说的巧妙处。《阿静下岗》中的阿静,下岗后的彷徨、痛苦及自尊自立,十分感人。
官场小说的传统,在我国年深月久,如清代的《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早已脍炙人口。这些年来,亦有许多小说专情于斯。好的官场小说,既是当下倡导“反腐倡廉”之需求,也是读者阅读快感的需求。但绝不是以揭秘、抒愤、猎奇为目的,而是在展示官场不良现象的同时,弘扬一种清廉自律、大公无私、倾心为民的风气,使人获得教益。更重要的是,小说必须塑造活生生的人物(或正面或反面),既有批判的锋芒,又有正确价值体系的肯定。此集中的《马云飞素描》《邻居》《晚宴风波》《变色龙故事新编》《如意算盘》等,皆有不俗的风致。寻常景状,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写来意趣横生,结构能小处见大,行文从容有序,读来如闻其声,如入其境。
《马云飞素描》就很精彩,作者写出了一个生活中常见的人物,专意于拉关系、走门子,谦恭、热情,从本单位到外单位、上级领导部门,为的是自已的仕途荣升;一旦目的达到,则别换一付面孔。作者用密集的细节铺排法,从正面、侧面,去塑造这个人物,使其栩栩如生。而作者的高明处,是写出了本单位的几个老资格人物,并不受其诱惑,他们既正气凛然又心明眼亮,深知马云飞的本性、伎俩。这是小说的亮点。
定芝勤奋,善于体察生活,在文体结构上又有了许多强化。相信她在未来的岁月里,会取得更大的成绩!
是为序。
二0一四年春于株洲无暇居
(吴定芝中短篇小说集《寻找阿卡迪亚》已由黄河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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