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连秀艳的诗歌很偶然,两年前我在《当代商报》当记者,业余主编大型作品集《大事小说》时,读到了连秀艳的诗作,开始并未在意,慢慢地,我被她营造的氛围感染了,这种感染如柔风拂柳,细雨润脸,不知不觉中让你流连在她独特的文字之中。连秀艳诗歌的语言很朴素,表达的内容也很生活化,花草植物、星辰日月、风霜雪雨,心灵感悟都能入诗,进而将这种因文字带来的感悟提升到一种思想的高度。
连秀艳的诗朴实,没有过多的对文字的精雕细硺,就如同黑土地上灿然开放的花朵,单看个体,也许只是一种点缀,但这些花连成一片,就会有一种震撼,而你细细咀嚼,愈发觉得意蕴不同,意境的张力,也会在你的阅读中,不知不觉地飞翔。
连秀艳擅长用最经济的文字营造细节,以此烘托诗歌需要抒发和表达的主旨。她始终认为:诗言志,言为心声,心声即为诗的思想。她的诗歌作品中,情感始终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而思想是诗歌意象和张力的翅膀。无论是写花草还是鱼虫,情感还是人性,他的诗歌中都涌动着强大的情感意蕴。
连秀艳生活在东北,沃野千里的大兴安岭,风吹起百顷波涛的原始森林,粗犷而细腻的二人转,点一壶酒就能燃烧的东北小调,这些都给了她丰富多彩的灵感。她将对故乡风土人情民俗的“感觉”借助诗歌的文本来承载和发扬,从而实现了诗歌创作由形象化向意向化的转变。
连秀艳对诗歌的把握,在一些微小的细节观察和想像上,有一种独特的情韵。请原谅/一个人/对于一棵树的无奈/在彼此的渴望里/拯救/只是一棵/越揉越碎的陈年稻草/那个人/唯一能伸出的只是风中/最后那滴拭沙的眼泪。这是比较直爽的表达,其中在结构上的变形和含蓄,逐渐形成了自己在文字布局、韵味、章法上的无拘无束、随性而为。细品连秀艳的诗歌,犹如赏画,无论远观还是近赏,都会给人浓郁的人文色彩和艺术感觉。第一滴蝶一样/就落在我窗台的白纸上/静的更深了。
这样的描写,使得诗歌的意蕴如河蚌徐徐张开,从而有了更多欣赏的丰富性和多义性。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这漫天的小雨/干旱的春天/吊起了西皮慢板/我在清晨的雨里/站成一棵青柳/一把老伞/一身褪旧的绿袍/适合这春天顿开的花絮/分不清自己枝头的高低肥瘦。借景生义,托物寄情,连秀艳诗歌中强烈的情感意蕴应该受到了唐宋诗词的影响,给人以很鲜明的视觉、情感和思想的冲击。
写童年生活,又是另外一种体验,这种揉搓着渴望、顽皮、叛逆的童年体验,在我们的身上都曾发生过,而连秀艳选择一条河,选择从一种嬉水开始,把这种童趣发挥到一种极致。平原的山太小水太细了/仿佛一个春天就住在我们的怀抱/一条河就是我们整个夏天的惊喜/如果我们路过一条河流/刚好大人不在身边/那一定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青草的河岸/鱼们的嬉水/我们的侵犯/这个夏天让我们多么的奢侈啊。
连秀艳写诗,也写散文诗,也许是我爱好散文诗的缘故,我认为连秀艳的散文诗,凝炼,浓缩,善于捕捉细节。而今,不再收获麦子,麦子已远走他。回望的草帽,还挂着语言的手势,我们彼此已两眼迷离,一些粮食的语言,跟随麦浪流落他乡了。
连秀艳的散文诗中有一种流动的,隐约的,渗透着唐宋诗意的美。构思严密,层次清晰,像在散步时随意摘下路边的野菊花,却给读者十分深邃的,远非浅直表达所能取得的效果,层层铺陈,淋漓尽致地展现她所要表达的思想。还有我,在失眠的长夜绣一朵灿烂的迎春,填一首伤感的新词。春天,春天!我想用无力的拳头捶打你的前胸,用前秋的残柳抽打你的脊背。我还想骂你个绿烟喷头,咒你个杏花雨韵,再罚你唱千遍牧歌去山坡放羊。
哼!你个懒惰的春天,你个花心的春天,你个忘恩负义的……我已带好所有的刑具,等在作必经的路口,定把你拉下马平。从这样的角度来勾勒和描画,诗歌的抒情性就有了情节性因素,比较婉曲和平中见奇,有不容忽视的美学价值,引导人们产生美的遐想。
连秀艳善于生活的积累,诗歌语言的多角度探索和多维度创作灵感的获取,在《时间的遗址》这本作品集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连秀艳强烈的诗歌感觉,有一种痛感与反思,假以时日,一定会在诗歌的道路上走得更笃实、更深远,更让人震撼。
(范如虹,著名散文诗人,传记作家,《湖湘旅游》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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