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白云在飞机下方铺陈,衬着蓝得让人想流泪的天,如同想象里的北极,我在记事簿里写下“这是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美景,任谁看见,应该都会珍惜生命”。那一刻,我想起英年早逝的海子,我想对他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不一样的美好的风景,我怎么能够不珍惜生命?
一个人在机场候机,读到几句诗,想起这个城市的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人,抬头看着机场落地窗外的蓝天以及呼啸远去的飞机,一切都自在来去,我有一种心安理得的、安静的欢喜。
独自走在异乡临海的街上,在一家只有我一个人的早餐店吃着早点,突然,寂寥的店里传来歌声“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我突然顿住,眼里有泪水,当然,它没有流出来。想起很多年前,一个迷惘执着的孩子追着眼前的幻影,越追越远。过去之所以称之为过去,就是你不会再对着他流泪。《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这首歌很好听,非常适合这样的城市、这样的清晨、单身的女人。而这样的情绪不适合讲给任何人听,只适合默默的听完,默默的吃完早餐,默默的结账,默默的走出店子,穿过街道、人群,来到海边。很多人在海边散步、嬉戏、宽广的天空,远去的大海,天空很高很蓝很干净。
一家咖啡店的引路牌在鲜花斑驳树影的宁静街道旁,顺路而去,看到几个我喜欢的名人故居,咖啡店却隐在树影后面的斜坡里,门是紧闭的,门口空地上有一个闲着的、干净的大木秋千,很大的阳光,我眯着眼坐上去。这里很安静,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旁边是斜栽着的薰衣草,收了的太阳伞、刚刚割过的杂草,这一切都不像努力经营的样子。我前去轻轻敲门而入,非常干净而讲究的店子,古朴的装饰,半壁的书架,文艺的菜单。点了一杯咖啡,一份牛排,消磨着午后时光,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咖啡店看完了周国平的《妞妞》,内心迂回曲折,只叹世间万事难料,妞妞最终早早离世,而那么相爱的妞妞父母最终也一别两宽。再想起了这几天一直挂念着的亲人,堆在心里的几天的心事却渐渐散了开去,我想,每一个人都要承受自己的命运,或早或晚,无法逃避。离开咖啡店的那刻,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安慰和平静。
这天深夜,我从梦里醒来,是被幸福惊醒。我梦见我爱着的人像所有爱着的、傻傻的人一样深爱着我,用傻气的方式勇敢的表白,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最后我们在众人的祝福下相拥而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直以来,我总是为自己在梦里都保持着的悲观、清醒而失望。而这时候,在异乡的梦里,我居然深深的相信着,幸福着。难道就是所谓的“看透了生活以后依然相信”的生活?我把这个梦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当然,它依然如同一颗掉进大海的石头,没有回声,没有观众,没人记得,所幸的是,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无所谓遗憾、也不必要感叹,世事浮沉,如果我的这些心事、希望,只能是你们沿途的风景,那么,也请允许我做一处老老实实的风景,我真的甘心情愿,陪你一程,你啊,就去你的千里万里吧,只要你愿意。
我知道,所有的欣喜、不幸、悲观、孤独、希望、幸福等等等终将烟消云散、归于永恒沉默,我的一切终将只被自己所见。所以,我在孤独的天空、寂寥的早晨、安静的夜晚、温暖的午后、大雨的傍晚都努力地生活,就像阳光下的植物,贪婪地享用着生命给予的种种恩赐。文字,不过是我在某个时刻,因为害怕忘记而试图还原做的个人记录。
这就是一切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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