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认为,而是一种感觉,似乎是神灵引路,他从那偏远的祖辈文盲的家庭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夜晚的煤油灯,那盏小得不能再小的灯芯放出的微弱光芒,总是那么静静地精神着,与灯前苦读的他相印相伴着。贫穷之地,在他看来有着不少的快乐。冬天,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中奔跑的双足,虽然脚趾、脚后跟常常露在鞋外,可整个躯体仍然快乐着,快乐着校园生活,快乐着返家上炕的温暖。夏天,无处不在的青纱帐便是他的天堂,在那里编织着美好的梦想。
他那断去一截的手指,是抗战时期日本鬼子炸弹的“杰作”,至今一家人被炸后血迹斑斑的景象,那种惨状总难以忘怀。更不能让他忘记的是父亲长满老茧的双手和母亲缠足的尖尖小脚,他们整日在地里劳累,苦苦支撑,满足他读书——现在看来不算高的要求,免却他失学之痛。
当我第一个读到他的第一篇作品时,他那热水瓶性格的瓶塞终于被打开,内在的热量喷涌而出,冲走了外在的冷黙、寡言甚至一点点孤独,颠覆了认为他过于理性而太少情趣的认知。看他的东西越多,越觉得他情感的细腻,观察的细微和心胸的敞亮。他坐在窗前冷静地思索着。每当那只手把握着笔快慢不一地在纸上留痕时,旁观者似乎可以感觉到那种运笔之势时如游龙倒海,时如绣针走线;那种心潮起伏之态仿佛时而天上,时而地下,陶醉于无穷玄妙的世界里。而落入纸页上的一个一个文字便如同山泉溪流里飞溅的水滴一般,在金色的阳光下跳跃着,是那么晶莹剔透,那么欢快。
他学的专业是气象,一旦跨入这事业门槛便心有热爱,心有感激,成为一生倍感自豪和生命的寄托。退休后他翻出那么多的储存,经梳理,将过去的快乐再现于心灵,又为当前气象事业突飞猛进的发展而高兴。在他的倡导下,成立了单位老年诗协,创办了《气象秋韵》,以此为平台,让诗词爱好者共同讴歌他们所热爱的气象事业和伟大的时代,成为气象文化建设的阵地,也体现着他们对气象事业充满热爱与执着的精神。
他怀有文学之梦却不是文科出身,他多么希望以专业的眼光和能力去挖掘和欣赏各类文学作品的精髓和字里行间深藏的美,进而能创作出发之于心、引起共鸣的作品。于是,他十几年风雨无阻上老干部大学、电视大学,专攻古典诗词、曲和写作。又和一批老年文学爱好者组建长沙市老年文学社,创办《湘水一舟》文学刊物,开展形式多样的文学沙龙等活动,为共同圆梦,徜徉在诗山文海之中,并成为湖南省和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
冥冥之中的力量从何而来?他用伤残的手不住地写,写人生,写事业,写亲情,写时代,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命运的挑战,对自然、社会和人情的感恩,以及自立于天地间的那份责任。所有那些太多的变化,时代的变迁,心灵的震动与感动,花开与花落的感慨,对大自然给人们带来心灵的快乐,一股脑儿演变成一种力量,一种潜在的涌动。暗暗的激情在静静地、无声无息地流动。在心田,在循环不断的血脉中,似乎总是那般丰富多彩,总有着回忆不尽的快乐与幸福。在这欣欣向荣的时代,他老得逢时,太多的美景和时代最强音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使他按捺不住提笔去勾勒亲身所见,以至于忘却了自己白发还余下了几根。
我在感慨着他的感动,也在感悟着“享受”二字的真正意义,让曾经一度的朦胧渐渐走向清晰。47年我们牵手走过,今后我们仍将继续一并前行,去欣赏美好的大自然,去欣赏人生中源远流长的美好的一切!
欣赏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而累积欣赏带来的快乐更是不可或缺的,用文字将快乐记录下来与伙伴们交流和共享,也是人生中的一大快事。在他人生走过75年的今天,真有万般感慨与感动,他道不完,说不尽,浩瀚大海之水又何以能浓缩成一滴呢!
此书,如同他心海波涛中的一朵小小浪花,站在它面前:
我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交汇之处,
茫然。
我好像走出了朦胧,
我好像走向了遥远,
闪亮就在我停留的彼岸,
泰然。
我好像白昼踏浪,
我好像黑夜畅游,
驰骋的心思永无止境,
焕然。
我好像感到了周围的纯净,
我好像听到了天籁的传音,
是否美妙极至的渗染?
欣然。
(作者系长郡中学高级教师,本书作者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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