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问“柳”

             

   

                      南蛮

    

     我向一位外地来永州做客的朋友敬酒时说 ：“欢迎你来永州寻花问柳！”此言一出，朋友愕然，全桌愕然。我解释说：永州的市花是杜鹃花，永州有柳宗元、柳子庙、柳子街。听我这么一说，朋友开怀而笑，欣然而饮，连说“巧妙”、“巧妙”。

我学习、研究柳宗元二十余年，深知柳宗元对永州这块土地的意义和影响。杜鹃花被评为永州市花后，我把柳宗元与杜鹃花联系起来，进行新的阐发，“寻花问柳”说由此而生。虽是调侃与玩笑，但却被身边不少朋友包括领导干部正经对待，有的还说“寻花问柳”可作为永州旅游定位、旅游广告予以宣传和推广。

近年来，传统文化骤然升温，从官方到民间，从上层到草根，都倾注了很大的热情。继承、发展、转化，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传统文化必然面临的使命、重任和选择。“寻花问柳”可否算是传统文化特别是柳宗元研究传播的一种创意性转化呢？

柳宗元之所以千古流芳，文名永播，除了思想的、哲学的、文学的、历史的等诸多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一个被忽视的原因，即：柳宗元可以被消费的。可以消费的柳宗元，永远活在现实生活中，永远活在消费社会。“寻花问柳”以旅游消费的话语和模式使柳宗元迎来一种新的接受。

一、寻花——笔者对市花杜鹃花的思考和建议。

市花是一个城市的代表花卉，市花是城市形象的重要标志，也是现代城市的一张名片。作为一个城市的市花，通常都是要在该城市常见的品种。市花的确定，不仅能代表一个城市独具特色的人文景观、文化底蕴、精神风貌，体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而且对带动城市相关绿色产业的发展，优化城市生态环境，提高城市品位和知名度，增强城市综合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国内外已有相当多的大中城市拥有了自己的市花。

 2015年3月4日，永州市第四届人大会常务委员会第28次会议审议通过，决定将杜鹃花定为永州市市花。确定市花是城市文明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是城市生态建设的一项基础工作，是丰富城市文化内涵的举措，是广大市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杜鹃花（学名：Rhododendron simsii Planch.），又名映山红、山石榴，为常绿或平常绿灌木。杜鹃花一般春季开花，花色繁茂艳丽，为著名的花卉植物，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在世界各公园中均有栽培。中国江西、安徽、贵州以杜鹃花为省花，长沙、无锡、九江、镇江、大理、嘉兴、赣州、韶关、柳州、麻城、延吉、三明、台北、新竹等17个城市将杜鹃花定为市花，列中国市花数量第二名，仅次于月季花。1985年5月杜鹃花被评为中国十大名花之六。中国花卉协会专门设立了杜鹃花分会。

    中外很多城市都通过市花种植、市花观赏、市花宣传、活动举办等多种方式、创意来增强城市魅力，提升城市品质，打造城市影响力、亲和力、美誉度。如，2016年5月，北京市人民政府与世界月季花联合会在北京举办世界月季花洲际大会，被媒体誉为是继北京奥运会后又一次国际盛会，很好地展示了北京形象，产生了良好、广泛的社会影响、国际影响，为北京、为中国增加了新活力、新光彩。

俗话说：花开富贵，花好月圆。杜鹃花花形花色深受群众喜爱，五彩缤纷的杜鹃花，能够唤起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也象征着国家的繁荣富强和人民的幸福生活。杜鹃花在永州城乡栽培种养比较普遍，在城市公园、小游园和街道绿地的绿化造景中运用较多，特别是阳明山有十万亩高山杜鹃，被誉为“天下第一杜鹃红”，永州市每年与台湾在双牌县阳明山举办“和”文化节暨杜鹃花会，更是使此花逐渐成为一张城市“名片”。

尽管永州对杜鹃花的宣传、推广做了许多有益、有效的工作，但由于永州确定市花的时间短，市花文化传播刚刚起步，市民对市花的知晓率不高，市花杜鹃花的文化延升、创意延升、产业延升还有很大空间。为进一步做好市花杜鹃花文章，更好地服务于品质活力永州建设，更好地服务于永州文明城市创建工作，更好地服务于永州经济社会发展，借鉴外地经验、结合永州实际，谨建议如下：

     （一）加大杜鹃花资源普查

     永州是湖南乃至全国杜鹃花资源的富集地。除众所周知的双牌阳明山杜鹃花外，零陵、蓝山、江华、宁远、东安、冷水滩、金洞等县区都有相当可观的杜鹃花资源，要深入普查，摸清底子，对外公布，充分发挥各县区的积极性，形成打造市花文化的强大合力。

     （二）杜鹃花要成为城市绿化的主打品种之一

要将杜鹃花列为城市主干道、重要景观带（轴）、各大公园、党政机关、窗口单位、学校、企业、居民小区等绿化、美化工程的主要品种之一，彰显市花。

     （三）加强对市花杜鹃花的文化、学术研究

     近年来，专家学者对永州历史文化如舜帝、怀素、柳宗元、潇湘、碑刻、瑶族、女书等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市花的研究还是薄弱环节。建议将杜鹃花列为永州地方文化、生态文化研究的重要内容。

 （四）推动市花文化、市花艺术普及与发展，强化市花氛围

1、党政机关办公楼、火车站、星级酒店、学校等都要有杜鹃花艺术作品（绘画、壁画、书法、摄影、雕塑等），让杜鹃花成为永州触目可及的公共艺术。

2、每年举办一次以杜鹃花为主题的书法、绘画、摄影艺术展。

3、成立杜鹃花艺术团。

4、创办《杜鹃花》人文杂志。同时，报纸、电视、网络、微信平台要强化杜鹃花宣传。

5、建设、命名杜鹃花路、杜鹃花公园、杜鹃花酒店。

6、举办杜鹃花论坛，以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为主题。

7、开发以杜鹃花为图案、图饰的工艺美术品、日用品，如餐具、杯具、时装、围巾、床上用品等。

8、面向市民、学生、干部职工举办杜鹃花主题文化讲座。

9、举办杜鹃花盆景、征文、征歌大赛。

10、其它行之有效的措施。

（五）举办首届永州国际杜鹃花会，助推永州开放

   湖南省第十一次党代会提出建设开放强省。永州有毗邻广东广西、对接东盟的区位优势，可成为全省推进开放发展的开路先锋。对永州而言，开放的领域、途径和方式很多，建议以花为媒，与中国花卉协会联合举办全国性、国际性杜鹃花主题会议、活动。加强与市花为杜鹃花城市如长沙、台北、无锡、麻城、嘉兴、大理、韶关、柳州、井冈山等的联系、协作，以杜鹃花为媒介和纽带，互助互惠，增强人文交流，开展旅游推广、招商引资，发展经贸合作。

二、问柳——笔者诗歌中的柳宗元。

作为诗人，近年来，我以诗歌“问柳”，创作了多首柳宗元的诗歌，收录在漓江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水》中。全录如下：

    

柳宗元

 

很多事物

有脚

把柳宗元的眼睛

踩得生疼

 

柳宗元的目光

像火山一样喷发

本来

他的心

就是岩浆

 

幸亏有永州

幸亏有柳州

那是他

生命的绿洲

 

柳宗元在唐代的永州府工作

我在今天的永州市政府上班

时隔千年

我依然觉得

柳宗元是我的老同事

                  2011年9月17日凌晨3时

 

致柳宗元 

 

唐朝贬你

那算什么

我砍下太阳的头

做你的冠冕

 

永州的云

是中国最干净的纱布

我剪下八千尺

包扎你的伤口

 

你只活了四十七岁

却在永州生活了十年

永州十年

是你生命最伟大的切片

 

全世界每天都在死人

柳宗元啊

你从来没有

真正死去

      2011-2-28

 

唐朝的两个男人

——柳宗元和刘禹锡素描

 

 

骆正军先生的长篇小说《灞亭柳》2013年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亮点很多，其中柳宗元与刘禹锡是重要的看点之一。披读全书，感慨系之，作诗以记之。

 

唐朝的很多男人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记住了李白和杜甫

我记住了李世民和韩愈

我还记住了柳宗元和刘禹锡

 

柳宗元   刘禹锡

唐朝的两个男人

他们也是唐朝的两座加油站

他们的油料至今还在免费供应

 

柳宗元  刘禹锡

唐朝的两个男人

他们的足迹就是他们的笔迹

他们的笔迹也是他们的足迹

 

唐朝的表格没有登记柳宗元和刘禹锡的身高

朝廷最大的败笔之一

是把柳宗元和刘禹锡的身高丢了

我蓦然回首

山外青山原来就是他们的身高

 

柳宗元   刘禹锡

唐朝的两个男人

他们的友谊

是唐朝最芬芳的果实

 

柳宗元  刘禹锡

唐朝的两个男人

他们手中的笔杆子

像钟乳石一样还在发育

 

二十一世纪的男人

除了下半身多事之外

他们胸膛以上的部位

他们肩膀以上的东西

很不争气呃

 

血性  血性

我要把血性这个词说一万遍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货币与绯闻

就是很难见到唐朝男人的那种血性

那种血性

那种血性

 

         2013年8月8日

                                                    

美女蛇谭群英

               

 谭群英的门口有一条国道

                通往双牌大山

                双牌大山连五岭

                五岭逶迤万重山

 

                谭群英的门口有一条潇水

                流经一公里后与湘江汇合

                潇湘这个词

                像林黛玉的名字一样好听

 

                南蛮之地

                五岭逶迤

                锦绣潇湘

                永州之野

                谭群英就在这样的地方养蛇

                人称美女蛇

                长沙男人张卓琳最爱这样称呼她

                

               谭群英养的蛇膘肥体壮

                —— 不  那是形容养猪户的

                谭群英养的蛇

                像怀素的草书

                像山中的野藤

                像黑色的闪电

                像鞘中的利剑

                柳宗元早在唐代就为它们取了名字

                —— 永州异蛇

 

               美女蛇谭群英

               她的笑声很爽朗

               我看到她与香港特首曾荫权的合影

               她的笑容像五月的梔子花

               花开天涯

 

              谭群英介绍她的异蛇酒时说

              —— 生活应该过得甜蜜一点

              但人生不要有太多的糖分

              生命不要有太多的糖分

              

              谭群英注册了许多商标

              “美女蛇”是她的商标之一

诗集《水》出版后，多位评论家发表了评论文章，上述写柳宗元的诗歌或被评论，或被引用，引起共鸣，也算是二十一世纪一位底层诗人对柳宗元的一种诗意叩问吧。

笔者还在《说永州》、《拙堂看雨》、《爱在永州》、《柳子街》等散文、歌曲中“问柳”。其中《爱在永州》由永州本土歌手周舟在多地演唱，已开始流传，特别是北京、广东等永州商会多次邀请周舟现场演唱，引起乡愁，获得好评。柳子街被评为国家历史文化名街后，我创了歌曲《柳子街》。歌曲〈〈柳子街〉〉以民俗风情的演唱风格上了永州春晚，为大众喜爱：“柳子街上有座庙，名字叫做柳子庙，庙里纪念一个人，名字叫做柳宗元，唐宋八大家，柳子放光华，一心倡民本，诗文传天下。古色古香的柳子街，石板路上生苔花，青砖碧瓦家连家。”

    拙作〈〈拙堂看雨〉〉，雨中“问柳”，抒发了我的感悟：

    梅雨季节，我去了一趟拙堂。

    拙堂位于零陵柳子街，原为民宅，青瓦木梁，现为艺术家工作室。

   “拙堂”二字，书法家范扬先生书写。拙堂后有小园，内有书画，是赏艺、品茗的佳处。

柳子街有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柳子庙。前不久，柳子街被评为国家历史文化名街。据说为湖南仅有。

柳子街是中国的线装书，它从唐朝保存到现在。

    湖湘文脉，永州文气，零陵文韵，柳子街最为浓厚、浓郁。

    拙堂去过好几次，那都是天气晴好时。

    雨中访拙堂，别有境界。

    早几日，永州大雨，洪水汤汤，拙堂旁边的愚溪、潇水一片汪洋，柳子街被淹，游客无法进入。

    这两天洪水消退了一些，但雨水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

    朋友在室内品茶、谈艺。我手执茶杯，踱步到拙堂门口看雨。

    拙堂是老式房屋，门槛高，我站在门槛内，看门槛外的风景。

    屋檐上滴着水。偌大的城市，很难看到屋檐水，这里可以看到。偌大的城市，很难看到瓦，这里可以看到。

   对面是西山，柳宗元笔下的西山。雨中的西山湿漉漉的，像水墨画，也像一位湿漉漉的美人，我能闻到她湿重而美好的气息。

    拙堂看雨，我想像远方的瀑布在悬崖峭壁上茁壮起来。

    拙堂看雨，我想像无数梅子在雨水中成熟，在雨水中成为红颜。

拙堂看雨，我看到上坡路、下坡路，都是人间的路。

拙堂看雨，我仿佛看到父亲披蓑衣、戴斗笠下田扶犁的情景。

拙堂看雨，我看到婆裟的芭蕉眺望怀素从长安归来。

    拙堂看雨，我看到柳宗元诗文的标题就是唐朝的日出。

拙堂看雨，我看到欸乃一声山水绿，我听到潇湘水云曲。

    拙堂看雨，我看到上游的鱼和下游的鱼自由往来，谈情说爱。

拙堂看雨，我看到袅娜雨水成为潇湘夜雨。

拙堂看雨，我看到大千世界，向拙堂奔来。

 

三、寻花问柳——可以被消费的柳宗元及其它

市场经济的本质是消费，消费是市场经济最基本的特征。中国实行市场经济后，消费的广度、深度和强度不断拓展，以至引起世界关注。就柳宗元而言，这种现象也明显存在。如果说，二十年前，柳宗元主要以历史的、文学的、学术的符号存在，进入二十一世纪，特别是近年来，柳宗元日益进入消费领域，酒、酒店、茶、旅游、文创，柳宗元品牌层出不穷，在永州不下五十种。柳宗元进入被消费的时代。被消费的柳宗元，给我们以诸多启示，也是柳宗元研究的新课题。

笔者在永州抛出“寻花问柳”的文创概念后，在一定范围引起热议，一家旅行社还跃跃试，拟推出“寻花问柳永州行”。还有人策划“中国杜鹃花城市联盟”。这都是消费社会、消费时代才有的现象，因为它可能带来商机和商业利益。柳宗元被消费，基于两大趋势：一是文化消费，二是文化产业。

文化消费活动作为一种典型的非物质追求活动，其发展、成熟、规模的扩大决定于生产力的发展、剩余产品规模的大小以及居民收人水平的提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生产力得到极大的提高和释放，剩余产品的充足为文化消费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而经济越是发展，人们越需要文化消费，精神产品在经济总量中所占的比重也将越大。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已基本解决，对文化消费数量及质量的要求日益增加。加之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文化消费需求日益多样化，文化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方式和文化资源的配置方式也有了很大变化，为人们的多样化选择提供了基本保障。优秀文化产品不仅可以陶冶消费者的情操，提高消费者的文化素养、道德水平、科学知识水平和生活质量，而且对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具有积极的意义，从而产生不可低估的外部正效应。而不良的文化消费，不仅危害消费者本人创造美好生活，还会对社会、他人带来消极、不利的影响。同时，文化消费就其总体而言，外部正效应较强于外部负效应。这是因为，一般的消费品受益者仅仅在于消费者本人，文化消费却远不仅是个人获得知识和精神满足的手段，它更具有极为显著的外部正效应，是培育健全人格、提升国民素质的根本因素。每个人的文化消费支出的增加、个人文化修养和素质的提高，有利于造成良好的社会环境，会使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受益。柳宗元显然属于正效应的文化消费。

文化产业这一术语产生于二十世纪初。最初出现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合著的《启蒙辩证法》一书之中。它的英语名称Culture Industry，可以译为文化工业，也可以译为文化产业。文化产业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形态和特殊的经济形态，影响了人民对文化产业的本质把握，不同国家从不同角度看文化产业有不同的理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文化产业的定义如下：文化产业就是按照工业标准，生产、再生产、储存以及分配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一系列活动。从文化产品的工业标准化生产、流通、分配、消费的角度进行界定。

文化产业是以生产和提供精神产品为主要活动，以满足人们的文化需要作为目标，是指文化意义本身的创作与销售，狭义上包括文学艺术创作、音乐创作、摄影、舞蹈、工业设计与建筑设计。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文化产业的这一定义只包括可以由工业化生产并符合四个特征（即系列化、标准化、生产过程分工精细化和消费的大众化）的产品（如书籍报刊等印刷品和电子出版物有声制品、视听制品等）及其相关服务，而不包括舞台演出和造型艺术的生产与服务。

事实上，世界各国对文化产业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美国没有文化产业的提法，他们一般只说版权产业，主要是从文化产品具有知识产权的角度进行界定#的。日本政府则认为，凡是与文化相关联的产业都属于文化产业。除传统的演出、展览、新闻出版外，还包括休闲娱乐、广播影视、体育、旅游等，他们称之为内容产业，更强调内容的精神属性。

2003年9月，中国文化部制定下发的《关于支持和促进文化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将文化产业界定为：“从事文化产品生产和提供文化服务的经营性行业。文化产业是与文化事业相对应的概念，两者都是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产业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产物，是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逐步完善和现代生产方式的不断进步而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2004年，国家统计局对“文化及相关产业”的界定是：为社会公众提供文化娱乐产品和服务的活动，以及与这些活动有关联的活动的集合。所以，中国对文化产业的界定是文化娱乐的集合，区别与国家具有意识形态性的文化事业。此后，国家出台了系列政策，努力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

永州在发展文化产业的过程中，柳宗元、柳子庙、柳子街被反复提到，投资达70亿的零陵古城主要依托柳子景区，这是目前柳宗元消费或消费柳宗元的最大手笔。唐代的柳宗元，在今天被项目化、工程化、效益化。这是历史的转化与激活，也是柳宗元传播与接受的里程碑与分水岭。

说到历史的转化与激活，我想起最近白先勇与余秋雨的对话。

凤凰网报导，2017年3月12日，著名文学家白先勇人生八十之际，凤凰文化联合目宿媒体及理想国出版社，携白先勇传记电影《姹紫嫣红开遍》跨海而来，首度与大陆的观众见面。活动现场，白先勇落座观众席，与现场400名观众共同观看影片，一起分享了“姹紫嫣红开遍”的人生体悟。

凤凰文化还特邀白先勇的三十年知交好友余秋雨到场，共话“一个人的文艺复兴”的赤子情深。凤凰文化全程直播，以下为对谈实录片断：

一个人的文艺复兴：古典文化、现代观念、感性艺术推动历史

白先勇：那天晚上我们谈了中国的文艺复兴这个重要的问题。我想我们的古文化有几千年，有那么辉煌的传统，如果要再把它复兴起来，当然是非常艰巨的一个工程，但是不能不做，非做不可。

余秋雨：对。

白先勇：怎么做呢？我推广昆曲其实是在拿昆曲做一个实验，像昆曲这么一个古老的剧种，又是我们文化的精髓之一，能不能把有快600年的历史搬到现在的舞台上面，让它重放光芒呢？如果这个把现代跟古典成功地连接起来的话，从此推广，把现代跟传统结合起来，产生一种有传统的基础、现代的面貌的新文化。

余秋雨：我们今天对谈的主题叫“一个人的文艺复兴”，关于白先生所做的事情，我要讲几句概括性的话。

我认为欧洲文艺复兴走的路也许是对的，要把古希腊和古罗马的传统里最辉煌的地方挖掘出来，跳过漫长的中世纪在意大利复兴起来，一定要凭借古典范本，所以叫复兴。这一点和白先生的思路是一样的，不是白手起家，不是完全从零开始。有一个古典范本，这是第一点。

紧接着第二点，要用现代观点来面对古典。欧洲文艺复兴的时候，他们并不完全是学究式地把古希腊和古罗马搬过来，如果是这样话就没有欧洲的文艺复兴了。大家都是用当代的观点来重新发现，维纳斯的雕像在古希腊是个神像，但是到了文艺复兴的时候，就成为了个人价值的一个典范性的造型，成为了白种女性形体美的标准。“人是多么地美，那么地重要，人是世界的中心”，这不是维纳斯的雕塑者的思维，文艺复兴给了它新的思维，所以文艺复兴是人给古典以现代生命。青春版《牡丹亭》用现代的美学观念把一个古典艺术的可能性大大地发挥了出来，变成了一个当代青年都喜欢的作品，里面有现代的审美意识，这就跨越时代了。我觉得白先生所做的事情，恰恰是文艺复兴式的，实现了凭借着古代艺术，又贯穿着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尽管“一个人的文艺复兴”讲起来是不是把事情讲大了，但是他这个模型是对的。我们现在也可以做很多这样的模型，有时候我们的创造者过于在意从零开始，不知道我们有过非常美丽的传统美，但也有一些人过于强调他想象中的传统，完全不知道用现代的审美观念把它激活，让它重新变成一个现代美学。而青春版《牡丹亭》出现在哪儿的时候就是当晚这座城市的当代美，在香港、台北、上海、北京都是这样，看的人是当代人，呈现的也是当代人喜闻乐见的美学，这一点是文艺复兴的本质。 

第三点对中国理论界有一点帮助，我们在讲社会大推动的时候，总是在想每一次历史转折的时候，涌现的很多思想和流派，但是文艺复兴这个改变了欧洲甚至人类的大运动，我们说到现在也还是几个艺术家。就是说，艺术家和艺术作品，比那些理念重要的多。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达芬奇，都是形象艺术家，他们没有留下多少理论。文艺复兴传到英国的时候是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有论文没有？没有。但是就是这些感性的艺术家，完成了欧洲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大革命，也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革命，它带动了科技，带动了宗教，包括带动了后来社会改革。我们这一点要像白先生学习，他懂得自己的本位，他有太多的理由参与政治，但他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这就是“一个人的文艺复兴”的三点，一个是要凭借古典，一个是要用现代的思维，第三点就是坚守感性艺术来推动社会往前走。

白、余对话对柳宗元研究颇具启发。毫无疑问，柳宗元也是一个古典范本，而我们对他的开发是现代市场经济的典型模式——项目运作。我们对他的消费是感性的。感性推动城市品质与活力提升，推动经济向前发展。这说明，柳宗元具有被转化与激活的价值，往小处说，这是柳宗元的个人魅力，往大处说，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旋律。

寻花问“柳”，大有可为！

 

（南蛮，诗人，出版诗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