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四题
李鼎荣
一、应该浪漫,应该风骚与风流
南方青年画家月浪策划了“观念·技法·效果——永州市冷水滩区视觉艺术论坛暨书画邀请展”。时间是公元二O一一年八月六日,亦即农历七月七夕节,地点在永州市长丰集团长丰宾馆。
这是一次规格不高、比较朴实的普通展览与书画活动。这样的展览与书画活动,在中国每天都在发生,无以为奇。
应邀参加这次论坛与展览,我感到十分高兴与荣幸,一是因为我是规格很低的人;二是因为我发现了本次活动的亮点,把这个亮点放大,是有意思的事情。
它的亮点是什么呢?
一个县区级展览又能有什么亮点呢?
它的亮点是光复了一个词:浪漫。
黄绎缤女士为本次画展写的结束语“浪漫”连篇,其中题目连用三个浪漫:浪漫七夕,浪漫画展,浪漫人生。
久违了,浪漫。
浪漫,曾是楚文化的重要风骨,中华文化的重要特征。庄子是浪漫的,屈原是浪漫的,李白是浪漫的,毛泽东也是浪漫的。毛泽东以后,中国再也找不出一个浪漫的人了,尤其找不出一个浪漫的文化人。
不是我们不浪漫,而是浪漫的环境已经死亡。
与浪漫相关的是风骚与风流。
浪漫鼻祖屈原以《离骚》为中国文学发轫。文人“骚”客,遂行于世。天地间有文人,有骚客,文明之光,遂照耀中华,光昭日月。
骚,中国文化最值得掂量的一个字。
骚,楚文化的灵魂。
骚,湖湘文化的精血。
湘人毛泽东以天大的口气说:唐宗宋祖,稍逊风骚。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毛泽东在《沁园春·雪》中,连用风骚、风流,并将它作为价值标准,衡秤古今,说明他对风骚、风流的推崇。
我认为,风骚、风流是毛泽东的文化精神。我认为,风骚、风流是毛泽东人文品格的“达芬奇密码”。我还认为,风骚、风流标志着中国数千年的浪漫文化基因在毛泽东身上真正复活了。
有真浪漫,才能得大风骚、大风流。
有大浪漫,才能得真风骚、真风流。
有真风骚、真风流,才能成大浪漫。
不要让浪漫、风骚、风流成为回忆与典故,它应成为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化、中国艺术最殷红、最鲜活的血液,最明亮的性格,最夺目的光彩。
湖湘文化、楚文化的另一个关键词是:蛮。
蛮,骚。蛮骚。不要对这个词发笑。它是正儿八经的文艺观念,它是我们的传统与资源,它是我们实现中华文艺伟大复兴、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路径。
中国文化人啊,你们为什么在当今中国、当今世界如此被动与拘谨呢?
因为,你们没有挣脱自己身上的枷锁,你们从来没有浪漫过,从来没有风骚、风流过。
为了文艺复兴,为了民族复兴,中国文化人啊,应该浪漫,应该风骚与风流!
二、浪漫主义:北有胡抗美 南有李远东
中国书法界,似乎很少有人提起浪漫主义。
这也难怪,在书法这样一个重临帖、重课习、重传承的艺术领域,浪漫主义似乎有点格格不入。
其实不然,浪漫主义作为文学艺术的一种普遍现象,在书法创作中同样存在。只不过,很少有人去发现与总结罢了。
浪漫主义在中国源远流长。从屈原到毛泽东,从李白 到郭沫若。浪漫主义是中国文化发展的主线,是民族精神的主脉。
这条主线、主脉在当代书法创作上并没有湮没和丢失。相反,它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放射着夺目的光彩。它的标志性人物是:胡抗美,李远东。
胡抗美,生于湖北。湖北,古乃楚地,是中国浪漫主义的发源地,是中国浪漫主义的娘胎。楚文化的本质就是浪漫,它的代表人物是屈原。
胡抗美的书法尤其是草书,特别是他近年来在书法上的探索,洋溢着强烈的浪漫主义情怀,流露出强烈的浪漫主义气息。浪漫主义文化基因在胡抗美身上复活了。
胡抗美的书法可以用多种美学概念来界定与评说。但我认为,用浪漫主义最恰当。从胡抗美身上,我看到浪漫主义并未过时,它在21世纪迸发出强大的生命活力。胡抗美携浪漫主义与时俱进。
李远东,广东人。现任广东书法家协会副主任,广东书法院院长。中国近代史发端于广东。珠江潮涌,岭南风开。 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作为政治家、革命家,他们走的是现实主义的路子。作为思想家,他们的襟怀与气度则是浪漫主义的。后来的毛泽东也是如此。这种思想上的浪漫主义风尚浸润着李远东和他的书法创作。李远东的草书条幅《闻道寻源使》等作品呈现出鲜明的浪漫主义气质。
浪漫主义是一个重大而深广的命题与话题。非此小文所能尽意。就当代书法而言,我想说的最直接的一点感受是——
浪漫主义:北有胡抗美,南有李远东!
2012年7月3日于永州
三、浪漫主义向日葵
许江笔下的向日葵是浪漫的,浪漫得令人炫目。
看许江的向日葵,有一种感觉像海浪一样不断扑来。这种感觉我无法用语言描述。
艺术赋予人的感觉,奇妙得让语言吃力与苍白。古人说的真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是,我还是想竭力用语言来描绘许江的向日葵。我想到了“浪漫主义”这个词。
浪漫主义概念源于西方,却成为概括中国艺术的重要术语。把屈原、李白、怀素、毛泽东划入浪漫主义,早已得到人们的认同。
我要把许江的向日葵划入浪漫主义。浪漫主义是许江向日葵系列作品的鲜明气质、鲜明风格。
许江的向日葵,是浪漫主义的大纛。浪漫主义不该死去,浪漫主义不是过时的代名词。我认为一切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印象派之类的艺术,都是浪漫主义的后裔,都是浪漫主义的发展、延伸和变异。许江的向日葵,是浪漫主义的回归,是浪漫主义艺术与美学的复兴。许江的向日葵,为浪漫主义赢得了尊严,是对浪漫主义的新发展,是中国当代的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是中国艺术的老祖宗,老庄、屈原是中国浪漫主义的奠基者。我们不能数典忘祖。
许江的向日葵,流淌着太阳的血液,也传承着庄子、屈原的人文与艺术基因。
我很尊崇许江“古今通、中外通、艺理通”的文艺思想。
我很喜爱许江的向日葵。
许江的向日葵,是浪漫主义的奇葩!
2012年7月28日
四、陈振濂离浪漫主义相去甚远
用浪漫主义审视中国书坛,我发现:陈振濂离浪漫主义相去甚远。
陈振濂是一个勤矻的人,也是一个有才华、才气的人,“陈振濂同时以创作、理论、教育三方面的开创性成就享誉 当代”、“杰出名家”之类的话语,时常见诸报端,陈振濂也名实相符。不可否认,陈振濂是中国当代书坛最显眼的山峰之一。
但我仍然觉得,陈振濂身上缺乏一种东西——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是一种宝贵的文化气象、文化精神,它在中国的文艺天空闪耀了几千年,代表人物有屈原、李白、怀素、毛泽东。其中的怀素是中国历史上最浪漫的和尚。
二十一世纪的陈振濂,远没有唐代的和尚浪漫。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中国当代书坛的悲哀。
无法浪漫的陈振濂,只有穿着现实主义的草鞋,去操办他的“社会责任——传播·阅读·创造:陈振濂综合书法群展”。这个展览名称就有点小脚女人裹脚布的味道,与浪漫主义格格不入。
社会责任当然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价值概念。书法界呼唤社会责任的回归,这是值得赞许和肯定的。
阅读陈振濂“社会责任”综合书法群展,没有半点浪漫主义的气息。我领略到的是:一方面,书法向世俗生活的谄媚作揖,点头哈腰;另一方面,书法家像家庭主妇一样找米下锅式的劳作和操持笔墨。陈振濂用书法所表达和追求的社会责任有点狭隘,有点庸俗。
现实主义可以承担社会责任,浪漫主义也可以承担。我们不能说屈原、李白、怀素、毛泽东没有社会责任。
呜呼,陈振濂离浪漫主义相去甚远。这种美学上的缺失,导致陈振濂的书法及其“社会责任”书法群展太正经、太单调。
笔者几日前从山东泰山归来,泰山极顶看风景是“中华五岳”中最乏味的,但泰山却被人捧为“五岳独尊”。
陈振濂就像泰山上的石头,乏味,但地位重要。
身处重要地位的陈振濂不可能浪漫,也不可能引领浪漫主义书法。
2012年7月1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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