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别材别趣的诗美艺术

原创： 易先根 永山永水 3月26日

一

南宋著名诗评家严羽在其《沧浪诗话》一书中提出了诗歌美学的精辟见解。他说：“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这是一声振聋发馈的惊雷，影响深远，为诗歌创作拓展了一片诗美的艺术天空，注入了诗韵滔滔的意识洪流，犹如一江春水浩荡奔泻，掀起滚滚诗潮，拍打着昊昊苍穹，激涌在茫茫大海，惊天地，泣鬼神。他用一个“别”字，就将诗歌创作中的诸多讲究和诗歌本身特定的品质孤标独具了出来，可谓一语破的，字字千钧，永远值得诗人们的遵循与皈依，并由此为诗人们开创一条深广的诗歌创作大道，直抵诗国的太虚美境，努力把自己锻炼成为时代的骄子。

最近永州诗坛升起了一颗耀眼的新星，放射灿烂的光芒，吸引着世人的眼球。他就是李鼎荣，号称南蛮。他用蛮子的蛮劲奋笔大写，有如井喷，一首首诗歌喷涌而出，汇成江河，滔滔不绝，滚滚而来，稍一截流，便截成一部大大的厚厚的诗集《水》。这是古今中外最为厚重的个人诗集，完全称得上个人诗集之冠。但更为称冠的是他的自序，堪称世界文学史上最短的序言。仅一句话：让诗歌大白于天下。这八个字，犹如八大金刚，铮铮铁骨，摆出了神妙威武的八卦阵，演绎缤纷绚丽的诗歌现代美剧。

 

二

旧时乡间戏台上常有“出将”“入相”的两块艺术匾额，这“将、相”既是指演出内容的份量，也是指演员艺术表演的水平，即是否算得上角色。这一语双关的“出将”“入相”常常将世人的目光锁在了“美学”的殿堂，出落无限的精思美想，获取极高的美学享受。

那么，南蛮诗歌创作美剧舞台的两块牌匾是什么呢？答曰：“别材”与“别趣”。

所谓“别材”“别趣”，便是别具慧眼的独特发现；便是标新立异的别有情趣；便是异曲同工的曲径通幽；便是“反常”“反差”合道合情；便是“发明创造”的灵光闪烁；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惊世骇俗；便是“人人心中所有，个个笔下所无”的出奇制胜；便是“言近旨远，言少意多，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异想天开；便是“言尽而意未穷”的苦心孤诣；便是“相反相成”的殊途同归……

南蛮“别材”“别趣”的诗美艺术将诗歌殿堂打造得多么神妙仙姝，虹彩缤纷。

 

用石头作底片

佛

当然永恒

 

用石窟作包厢
佛

也很奢侈啊

 

一千年不喝水

一万年不作爱

他们的欲望被石头禁锢

 

都是瘦肉型的

他们的油

被时间刮走

 

谁在石头上捅窟窿

风景很美

那是石头的伤口

 

我们一窝蜂地去龙门石窟

去欣赏石头的伤口

忘却了自己心上的伤口

——《龙门石窟》

 

南蛮在龙门石窟看到的是人类的伤痕，引人深思，发人深省。这是他独具慧眼的别有用意，给人们一个深刻而沉重的告诫，“伤口”的反面与伤口的深处便是美的珍藏。只要你掩卷深思一下，即可找到。

 

 

人民医院输液室

输液的人很多

咳嗽成为合唱

听起来有点悲壮

 

春咳是一种顽疾

它爱许多人

被它爱的人别无选择

医院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春天是不完美的

像爱情

像婚姻

像现实中的许多事物

 

春天是不完美的

像生活  像祖国

像世界  像天堂

我断言天堂也是不完美的

像你我他

——《春天是不完美的》

 

这是南蛮的发现，是一个伟大的发现。这个发现不简单，它告诉了人们如何学会思索，要在众口一词的时候，说出自己的话来，而这句话很可能是真理，或者就发现了美。写诗的人做不到这一点，最好就停笔，改行去做其他的事情。南蛮不愧是“别材”，敢于标新立异，勇于探索发现，终于说出了别人不敢说的真话，给人以深刻的思想启迪和美的享受。

 

 

 

谁是老埠头的过客

我

谁是老埠头的闲客

蝶

谁是老埠头的常客

船

谁是老埠头的贵客

春

谁是老埠头的香客

心

谁是老埠头的酒客

张三

谁是老埠头的茶客

李四

谁是老埠头的回头客

日和月

谁是老埠头的不速之客

风和雨

霜和雪

 

老埠头

千年迎客

千年送客

迎送之间

自己老去

老成沧桑

老成典故

老成传说

 

老埠头

湘江边的老埠头

我饮用的水流经它

我沐浴的水流经它

老埠头给我以启发

要像河流那样接纳——

鱼类鸟类藻类和人类

老埠头给我以启发

要像码头那样容纳——

劳心者劳力者

美丑媸妍

——《老埠头》

 

老埠头是个人文渡口，也是时空隧道，来往这儿的客人形形色色，各有所待，也各有所图。最后却是殊途同归，完成命运的交割，成为匆匆过客，属于异曲同工的曲径通幽。这首诗构思新颖，想象丰富，形象鲜活，意味深长，将历史的纵深度与生活的横切面巧妙地组合为社会图卷，突显了世事的沧桑变化与文化的风云际遇，是音乐的交响，绘画的迭构，更是人事的纠纷，山水的层叠。在这里山川风雨、日月星辰、舟客商贾、野草闲花、鸟兽蜂蝶等等，可谓三教九流，万类万象，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扮演了各种不同的角色，串演社会百态的活剧。如许不属同类的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物象连袂一气，只能由诗的别材来作安排与调度，构筑美学的多重奏。

 

她的胸脯

端着两个乳房

她的手

端着两壶酒

走进来

走进包厢

走到苏东坡的面前

 

这是宋代的风景

这样的风景经常发生

贬吧  谪吧

流吧  放吧

酒总是要喝的

佳人总是要有的

 

有美酒

有佳人

我也会旷达

我也会把屋檐水啸成瀑布

我也会把小溪流啸成江河

——《苏东坡》

 

这是一首典型的“反常合道”的别材别趣。她的胸脯端着乳房，这位佳人实在美得出格了，再加上她的手端着两壶酒，便构成佳人美酒的时髦，点出了时代的特色，这其实就是文化的底色。正是这层底色吟出了别具一格的天趣，连饱熏儒道文化烟火的苏东坡也抵挡不住它的冲击，连连败下阵来，接受它的洗礼，完成天性的回归，擎出“犷达”的旗帜，出落人性美的自然展放，终于完成诗美的艺术雕塑，引动诗人的顶礼膜拜：有美酒，有佳人，我也会旷达，我也会把屋檐水啸成瀑布，我也会把小溪啸成江河。诗美的感召力是宇宙间最为强劲的心力，它可以大而化之为风雨雷电，蛰起万物，激动情愫，将天地鼓荡起来，那是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挡的。

 

时间是一头怪兽

它什么都吃

它的胃口好得出奇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都是时间的分泌物

都是时间的结晶

山是时间的结晶

河流是时间的分泌物

华盛顿纽约伦敦巴黎

东京莫斯科首尔曼谷

北京上海广州武汉

所有的城市

都是时间的固体

所有的历史都是时间的液体

时间是世界的肥料

是天地的营养

生命是时间的精髓

是时间呕心沥血的合成品

时间胖胖的

肥肥的

它是怪兽却很慈祥

它是怪兽却也善良

它是人类共同的宠物

它是人类永恒的图腾

——《时间解密》

 

这首诗全是诗人的灵光闪烁和金睛火眼，从时间的蔓草丛中发现了它的真谛。这种发现也就是发明创造，属于科学的发明创造一样，道破了本质和真相，获得了真意和真趣，是一种石破天惊的点化，更是去芜存菁的揭密，完成了认识过程的最后归宿，追本溯源而到达真理的高峰。其实诗人的发现是为了美，或者说是寻找真善美。因此，诗人的发明创造就是为了寻找新的意境和新的语言。只要有所发明就会创造新境，口出新语，更上一层云天。人类社会的提升便是科学的发明创造所层筑叠构的，才有今天的文明昌盛。美的发现与创造也是社会文明进步的原生动力，诗美总是走在文明的最前列。文学往往是科学的先导，诗又是文学的爆破口，可见诗美的社会意义乃一切文明进步的原子核能，永远是力量的火山爆发。

 

 

水仙花

像一位县城少女

美丽单纯

只是少点气质

 

石榴花

像一位省城姑娘

华贵矜持

只是少点妩媚

 

生活本来不很完美

就像花朵各有姿色

人啊

时刻面临取舍

 

我爱石榴也爱水仙

我要娶石榴为妻娶水仙为妾

在浪漫的花事世界里

请允许我一夫多妻

——《花语》

 

诗人以水仙花与石榴花作为心理感受的代表，诉说了人性的真情与实意，应该是普遍的存在，但它一反常态，用社会的伦理与心理的需求作了矛盾的申述。“在浪漫的花事世界，请允许我一夫多妻”，这与道德文明世界的一夫一妻制，多么大逆不道，但却又是通情达理，让读者快乐地接受，并发自内心的满足。诗美在这里导演了一曲别样的美剧，皆大欢喜。真乃危言耸听，却又风月无边，美得令人肠断！

 

上帝不能和太阳平起平坐

就像丫鬟不能和皇上平起平坐

上帝是人造的

太阳是天生的

 

太阳从不与魔鬼对话

狡猾的魔鬼总是与太阳搭讪

人世间的许多苦难

是魔鬼盗用太阳的名义进行导演

 

太阳光明正大

太阳公平公正

没有一朵花向太阳走后门

没有一株草向太阳送礼品

 

太阳是神圣的赐予者

赐月亮以爱情

赐星星以智慧

赐予我明亮的眼睛

——《太阳六——九》

 

诗写到这个份上，已够惊世骇俗了吧。南蛮到底是南蛮，已蛮到“登山绝顶我为峰”的高度了。这不是我对他的夸张，而是他自我的真实存在。杜甫云“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从前我对此有过存疑，如今读了南蛮诗，已坚信无疑了。把太阳举得这么高，表明诗人心胸的确光明磊落，没有半点阴影，更没有任何挂碍，完全无祟无邪，无私无畏。如此的境界，还不“惊天地，泣鬼神？诗美就是太阳，就是光明，就是大公无私。正是如此，才有那么多人亲近他，依靠他，敬仰他。

 

鹰打开翅膀

天空连升三级

大地骤降五等

 

鹰打开翅膀

像牡丹张开花瓣

鹰开放在天空

成为春天的花魅

 

春天是一位绝色女子

春天啊

你嫁给鹰吧

岩石老了

松柏是大龄青年

名山大川是暴发户

天下五岳是纨绔子弟

现代都市更是无赖

春天啊

你嫁给鹰吧

 

鹰让生活超凡脱俗

鹰让爱情升到太阳的高度

鹰让女人灵魂高贵

鹰让婚姻睥睨红尘

 

鹰是铮铮男子汉

鹰是铁血好男儿

春天啊  除了鹰

天地之间已找不出真正的男人

 

万丈白云是洁白的婚纱

千里晴空是辽阔的洞房

美丽温柔的春天啊

在我的注目礼中嫁给了鹰

一只鹰是春天的丈夫

鹰与春天比翼双飞

飞得越来越高

越来越远

——《一只鹰是春天的丈夫》

 

“人人心中所有，个个笔下所无”。这就是高雅的艺术，这艺术就是诗。一只鹰把南蛮的诗写上九重蓝天，赢得了春天的爱情，成了春天的丈夫，真是豪情万丈，属世界上最值得赞美的男子汉，令人羡慕得五体投地。仅凭此诗，南蛮即可戴上桂冠，骄傲得令所有诗人侧目，倾倒。他用别材撷取了别趣，开启了别开生面的神妙面纱，此中真意，格外耐人寻味。

 

每一滴雨都有来历

每一滴雨都有去处

春天的账本

记录了每一滴雨的收益

每一滴雨都是滋润

每一滴雨都是价值

每一滴雨都是生长

每一滴雨都是力量

 

有些雨作了开销

有些雨作了贮藏

有些雨正在流转

有些雨即将到账

 

雨的总量大得惊人

春天的账本却巨细分明

核算的结果就是这样——

没有一滴雨是亏损的

——《没有一滴雨是亏损的》

 

这首诗不长，仅16行，而且每行的字也不多，最长的也只有10个字，真是高度的浓缩，浓缩的便是珍品，真是少而精，精而粹，字字珠玑，句句真理。诗人别有用意，另辟溪径，独入新境。这是别材的叠床架屋，这是别趣的风起云涌。这便“言近旨远，言少意多，言在此而意在彼”的异想天开。诗人和科学家属于同一气质的人物，总是别有所图的新发现，新创造。如果说文学往往是科学的先导，那么诗人便是未来世界建构的预言家和理想社会的设计师，绘制的蓝图也就有如云霞般的斑斓缤纷。

 

我要纯棉

我要丝绸

我要刺绣

我要旗袍

城市穿满马赛克

说我是无理取闹

 

我要湖水

我要山泉

我要森林

我要小鸟

城市装满玻璃幕墙

说我是无端争吵

 

我要月光

我要星星

我要彩虹

我要云霞

城市点满霓虹灯

说我脾气不好

 

我要微笑

我要礼貌

我要天生丽质

我要长发飘飘

城市开满美容院

说我是土老帽

 

城市琳琅满目

这里的超市应有尽有

我要的货

永远没到

——《在永州八十一》

 

这是一首非常顽皮的诗。说它顽皮是它浑身充满了文化的叛逆性，也可以说是它充满了诗美的探索精神。诗人撇开常规打出了一张张奇诡而巧妙的新牌，这不是一般的牌，而是迎神驱鬼的令牌。有如大巫老道的咒语，言尽而意未穷，留下了弯弯曲曲的空白，摆出了明明灭灭的阵容，埋藏了千军万马的奔突，在万里迷茫的烽火烟尘中常常异军突起，出奇制胜，托出一片“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诗美意境，给人以深厚的美学享受。真是多费了诗人的“苦心孤诣”。

 

蜘蛛网不是春天的歧途

而是春天的地图

蜘蛛网不是春天的面纱

而是春天的雷达

蜘蛛网是春天的图腾

不是春天的一朵花

 

蜘蛛网结在高处

那是心灵的位置

蜘蛛网结在角落

那是精神的疆域

蜘蛛网是人类的母校

人类向它学会了结网

渔网

关系网

 

蜘蛛网多么优美

渔网多么朴素

关系网多么别扭

人类的下游总显得别扭

——《一只蜘蛛的春天》

 

这是一首非常怪诞却又十分美妙的诗。说它怪诞是指诗的联想近乎荒唐，说它美妙是指诗的情趣横生，读了还想读，而且百读不厌。为何取得如此效果呢？这是因为诗人做好了相反相成的绝妙文章，出落别材的辩证效应，造成虚境中的存在和实境中的缥缈，构成了似真似幻的意境，拉长了艺术的时空隧道，拓宽了文化的思考层面，无论在意境上和语言上都出现了巨大的落差，要弥合这个落差便要调动心灵的综合能量，实现整体的联动，从而达到殊途同归，完成别趣的审美收效。

 

三

诗是抒情的，所谓“诗言志”，志者，情怀也。言志，便是抒发内心的情感。从本质上说，每个人在心灵上都是一个诗人，不到最后一个人死掉，最后一个诗人是不会消逝的。可见诗的土壤是多么地广袤而深厚，诗的生命之树根基是何等地坚实而深重。历朝历代产生了有如野草一般丰茂的民歌，民歌是发自老百姓肺腑的诗，是真正称得上好诗的人民大众的心声。明代学者李梦阳宣称：好诗在民间。这是很有眼光的真知灼见，值得我们深思。南蛮的诗之所以好，就好在它的民间性。他倡导的让诗歌大白于天下，便是走的民间大道，将诗的创作与老百姓的情绪揉合在一起，再用老百姓的口语表达出来，因此在诗的根源上找准了方位。这样写出来的诗才能是大白于天下的大实话和大白话。当然作为诗应当另有许多讲究和特定的品质。也就是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将成为诗人，正如不能把任何带有感情之类的文字统称为诗一样。在这一方面，严羽的“别材别趣”倒是别具慧眼，心有灵犀地的把诗的灵质灵韵提炼了出来，那是别有用意的精神的登高者，也一定是诗美艺术境界的登高者。

南蛮无疑是一位诗美的登高者，更是一位诗美天地的探险家。他所创造的诗歌形象常常是真又不真，似又不似，不合情理又合情理。固然一切艺术都有某种不合理性，但诗的不合情理性以及表达形式都很特殊。《红楼梦》中香菱说欣赏诗歌“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情有理。”“念到嘴里，像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似的”。南蛮的诗便是含有这么几千斤重的橄榄，越嚼越有味，这种味道又都是无穷的回味，出现象外之象味外之味的超凡入胜，造成浓郁的美感效应，感人至深，启迪慧窗，步入美境而升华至崇高的艺术殿堂，享受别材别趣的诗美缤纷。

南蛮诗之所以那么美得有趣，言近旨远，言少意多，言在此而意在彼，言尽而意未穷，完全是别材别趣的妙手成春。所以懂诗的人说诗要“无理而妙”（贺裳）；“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苏东坡）；“诗之情味每与敷藻立喻之合乎事理成反比例”（钱钟书）；“真理须经费力才可获得，因而产生更大的愉快。要使真理记得更牢固，诗人才把它隐藏到从表现看好像是不真实的东西的后面”（卜迦丘）。这么一来，诗人与常人就有了很大的区别，常常在别材别趣上大做文章，故意制造“谬误”，出现不合逻辑，不合情理，有意地转弯磨角，甚至置于绝境，其目的便是出奇制胜，有效地去发现美、表现美、创造美。

南蛮的诗美便是开放在“别材别趣”这两棵大树上的奇葩，闪耀着令人眼花瞭乱的奇光，正如英国诗人华滋华斯对诗的形容那样：“一种大海和陆地上从未见过的光，一种神圣的光，和一个诗人的梦。”南蛮用幻想、想象、象征的三头诗鸟在诗美的天空展翅翱翔，幻想使它飞腾于天宇之上，想象为它涂染上一片奇异的色彩，象征把它变得有点像音乐的缥缈，然而他诗的树上尽管开着奇花，结着异果，它毕竟生长在生活的大地上。他所创造的诗美，永远是生活的美的恩赐，是生活的美的加工、改造、提炼而成的珍珠。只不过他巧妙地运用了诗的特技，充分发挥了“别材别趣”的神妙之功。于是滔滔的诗声便从情泉的裂缝汩汩激涌而出，形成虹彩缤纷的井喷，汇成长江大河奔腾不息之水，浩浩荡荡，气象万千，集结为厚厚的诗集《水》，这是一个诗美的湖海，波光潋滟，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