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流年的裙裾,涉过季节的和风细雨,亦曾经牵手一段晴好的光阴。真情,总会收到距离假象的蒙蔽;牵挂,总会在时光的面前淡薄,哪怕自身已长成一朵带刺的玫瑰,已抵不过寂寞一笑。只有等到某夜旧梦被熟悉的月光钓起,才恍然醒悟,最宝贵的,已错失在今生之外。
——题记
1
当春风吹绿神州大地,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你从遥远的边防走来,从我的思念和祝福的深处走来。是你,你们让飘扬的五星红旗更加鲜亮;是你,你们让荒漠变成了绿洲。
2
那年春天,你朝大学刚毕业美丽妩媚的我走来。
着一身橄榄绿,帅气高大,笑意盈盈,十足一介谦谦君子。这就是你,一个让人陶醉感觉可以依靠的你。你深情地告诉我,非常感动我跪在泥泞的雨水中为你高高举起那身崭新的军装,宁愿自己洁白的连衣裙和漂亮的鞋自涂染黄泥。我悄悄告诉你,我最崇敬的就是最可爱最伟大的解放军。
我们牵手了,一起去湘水河畔放飞你亲手折的红帆船。你说,那船是你,红帆就是我。我幸福地说,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帆,陪着你共享星月的浪漫,陪着你度过飓风恶浪的考验。那时,连河畔洁白的蔷薇花也感染了甜蜜,笑得好甜好甜。
你就要离开了,部队来电报催你回去。那一刻,我握着你送的红帆船,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捧着我送你的红帆船---背面上贴着写有“永远爱你,我的白马王子”十个娟秀钢笔字的我的照片——行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了。可我,依然可以从你的眼眸中看到了你的不舍,看到了眼眸深处那抹迷蒙的清光,那是一个钢铁般的男人情到深处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绕指柔。从此,鸿雁成了我们感情的使者。那段日子真的很甜蜜,很幸福,你总是在信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3
有时候,不是所爱不深,只是抵不过流年。一开始,我把自己养在了深闺,把满腔思念化成篇篇深情的文字,化成无尽的叮咛和牵挂;慢慢,我走出自己圈起的世界,经受着许多优秀争先献媚的诱惑,其中有一位有着如你般挺拔的身躯,俊秀的容颜,深情的语调,还有一点你所没有的幽默。他的话语,总会让我忍不住发出娇笑,而他的深情,摊薄了我对你浓浓的思念,逐渐,我把他当成了你。跟你分别五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喝醉了的我,晕沉沉傻乎乎地跟他偷吃了禁果。
此后,我的去信除了只言片语的问候,少了以前的浓情!我知道,多情的你,已经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你不顾训练的紧要,硬是求得领导批假回来看我。面对你执着、悲痛而充满疑惑的眼神,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眸,只能违心的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你家里太穷了,我过不惯穷日子,更怕过两地分居的活守寡生活。你定定的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然后你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一声祝福,举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步走了。看着你落寞的身影,我了解你当时内心是怎样的悲痛;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一定泪流满脸。我真想追上去紧紧抱住你,求得你的原谅,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跟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我不可以既伤了你,转过身又去伤他,只能在内心默默地祝福你,请你原谅我。
4
一个月后,我意外收到了你的来信。你在信中除了祝福,告诉我说,我分手时所说的话,是我送给你的又一艘特别的红帆船,说它如春泥芬香、如良药苦口、如军号嘹亮。读着你的信,我除了内疚,就是任成串泪水洗褪信上如刀似针让我读之心疼的文字。
5
第二年的春天,我披上了洁白的婚纱,跟他牵着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蜜月过后,双双去了我梦中的天堂----美丽的深圳。因为我一直都渴望在南方伸展我理想的羽翼。可是我的梦想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就化泡沐,而我的婚姻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和暴力后很快就走进了坟墓。五年后,我除了满怀身心俱创后的疲累,又两袖清风地回到了故乡。
6
真为你高兴,你出息了!
你从我刚认识时的排长,经过努力一步步晋升为现在的团长,你家乡的人无不与你为傲。因为有你多方奔走,我们曾经走过的泥泞小路已修成一条宽敞水泥大道;因为有你拿出微薄的工资,好几个家境贫困的孩子也都成为了大学生。我为曾经拥有过优秀的你而感到骄傲,但我已经无颜见你,虽然我的内心非常渴望见到你,想见你多情的眼眸,想见你挺拔的身姿,想你张开有力的双臂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再一次惜我、疼我,一直到永远——而我亦清楚,这也许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7
流年似水,光阴似箭,弹指间三个月过去。时间可以抚平心头诸多沟沟坎坎,可以复燃已经沉寂的生机。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终于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决定找一份工作来点燃自己熄灭已久的自信。我只身来到你工作的城市,通过了面试,找到一家离你单位不远的公司。我想,如果苍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肯定会让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那个时候,我将会用全部的爱,执你一辈子的手。你知道吗?你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以及你那迷人的微笑时刻在我脑海里浮现,就算是在我离婚之前亦是如此。第二天早上,我第一次到公司上班,路上,我踩着轻快的步伐,哼着那首你我都喜欢的歌曲,满怀都是新生后憧憬的喜悦。不料,乐极生悲,在离你工作单位不远的岔路口,一辆无头苍蝇般的小轿车向我直撞过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风刮起的树叶,轻轻飘了起来,然后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8
十天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雪白的病床上,床头柜摆放着一个熟悉的花瓶,一束圣洁的百合发出诱人的清香。床边除了憔悴的妈妈,竟然还有一身橄榄绿,你正一脸关切的注视着我,看到我醒来,你露出欣慰的笑容。感谢上苍,如果遇见你需要我用生命为代价,我将毫不犹豫再来一次。我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双眼发出炙热的光芒,就这样专注的看着你,就好像生怕一眨眼你就会从我的眼前走掉,口中却不经思索的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不要离开我,陪陪我好吗?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温柔地说。那你原谅我了吗?傻瓜,我早就原谅你啦!小脑瓜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我下班后再过来。你说完过来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轻轻地走了,把我留在充满幻想的巨大喜悦中。爱情的力量总会超乎人的想象力。在你的悉心照料下,身受重伤的我竟然一天天好了起来,慢慢自己可以下床走路了,眼看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就在我临出院的前一天下午,你如往常一样出现在我的视线。我一个雀跃,从床上蹦下来,准备给你一个最热烈的拥抱,可是,在你的身后,却有一个美艳的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紧随你一起走了进来。
这是你的嫂子若梦;这是我的女儿小嫣。你把妻女拉到身边,神色自然地介绍,然后叫小嫣叫我姑姑。
我顿时心如刀割,眼泪一下蒙住了眼眸,仿佛间听到少妇微笑着叫了我句什么,还有小女孩牵着我的衣袖叫我的声音。我知道,我再也不可以给你添堵了,我只能忍着即将崩溃的神经,极力露出一点微笑,拼光最后一点定力来迎合你妻子善意的问候。依稀听到你说已经帮我办好了出院手续,明天再开车来送我……
第二天,我跟妈妈早早就离开了医院,回到宿舍,取出放在皮箱里的红帆船,轻轻地从窗口放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