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 （外一首）

                          南蛮

 

记住一条河就够了

比如涔天河

记住一座山就够了

比如姑婆山

记住一种酒就够了

比如瓜箪酒

记住一道菜就够了

比如十八酿

记住一杯茶就够了

比如大叶苦茶

记住一种舞就够了

比如长鼓舞

记住一座建筑就够了

比如盘王殿

记住一种图腾就够了

比如狗

一直这样记下去

你就会成为一本简装的百科全书

 

还有一个叫务江的地方

它会漂洗你的目光

还有一个叫漕滩的地方

它会抚平你的忧伤

还有一个叫秦岩的地方

它会让你回到秦汉时光

还有一个叫九龙井的地方

它会激发你的酒量

还有一个叫码市的地方

它会让你的心

野得像鸟儿飞翔的翅膀

 

在江华

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动作

也会牵出一些语言的花朵

比如开门就会牵出一个成语——

开门见山

比如开窗就会牵出一句俗语——

打开窗户说亮话

 

在江华

一个叫叶蔚林的男人

一不小心写出了著名小说《没有航标的河流》

在江华

一只紫色的茄子

一不小心把自己长成了感叹号

一缕绿色的风

一不小心钻进了瑶家阿妹的发梢

还有一只蝴蝶

一不小心差点把我撞倒

             

我在江华吃豆腐

 

江华是个好地方

我把这句话说了一千遍

野生动物把这句话说了三千年

野生植物把这句话说了三千年

它们在风中说

在萌渚岭说

在姑婆山说

我在城市说

我在城市的茶馆对画家海天说

——江华是个好地方

对于江华

我与野生动物野生植物

没有半点分歧

 

一场雨就是一场沐浴

一场阳光就是一场生长

盘王  瑶族  长鼓

龙犬图腾  秦岩  阳华岩

冯河  沱江  涔天河  九龙井

这些意象把地图上的江华

演绎得生动而苍翠

这些意象把地图上的那个小圆点

扩展为中国最大的瑶族自治县

 

一粒粒饱满的豆子是太阳的蛋白质

是泥土圣洁的思念

磨子  水  火焰

还有那一双双精湛的手

在履行了所有民俗和程序后

豆子变成了豆腐

这是江华最为得意的传奇

这是江华人最拿得出手的绝活

 

 

我在江华吃豆腐

没有主题

只有滋味

那美好的滋味啊

就是生活最亲切的主题

 

我在江华吃豆腐

冯小荣在华盛顿喝咖啡

李韬在北京吃烤鸭

陈军屹在永州吃喝螺

这都是世界上很惬意的事情

一往情深

喜不自禁

 

我在江华吃豆腐

把心事回味一遍

再古老的心事

也变嫩了

 

我在江华吃豆腐

酒杯离豆腐很近

筷子离豆腐很近

它们之间没有沟壑

它们构成美丽的三角形

那是生活精美的徽标

 

我不能不感激这方水土

我不能不感激这方江山

可爱的江山酝酿出雪白的豆腐

江山在

豆腐在

江山秀丽

豆腐秀丽

我在江华吃豆腐

我吃到了江山的精髓

我吃到了人间的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