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红尘里,总会,有一些隔世的微尘簇拥成稀薄的云,浮游于今生梦中的记忆深处。谁能,一眼看穿百年辽阔,把前生一朵花的幸福握入指端,让掌心再次盛放沉重的诺言?或者,真有那么一天,当某种错失的情绪被陌生的熟悉找回,那就请抓紧一缕香的衣袖,与宿命赛跑。——题记
望着数百米外停车场里自己那辆笼罩在风雨中的小车,再望望黑压压的天空,料知这场骤雨一时半刻不会消停,遂把手中的文件贴身藏进衬衫,准备来个百米冲刺。
“先生,需要帮忙吗?”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身材窈窕的美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手里持着一把红花伞,一笑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您的车在前面停车场吧!下午开车过来的时候,我刚好跟在您的后面。嗯,走吧?”
不用女孩解释,柳飞烟内心早就一万个愿意,努力挤出一脸自认为最阳光的笑容回馈女孩的帮忙,道声谢谢当先步入雨中。女孩赶紧持伞贴身同行。两人的身体时不时在无意中碰擦,这让柳飞烟的内心陡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而从女孩身上不时飘来那股淡淡的清香,又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可绞尽脑汁偏偏记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闻过这种香味。
几百米的距离太短了,转眼之间到了车旁。柳飞烟隔着车玻璃转头望去,刚好碰见女孩看过来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挥了挥手,各自把车开进自己的生活轨道,任车后扬起两道苍白的水雾,刚刚交缠,又很快被风吹散。
如果宿命真的存在,那她就活在一场晴空背后的风雨交加;如果缘分真的活着,那她就寄生在风雨里的一把红花伞,依附于心灵之中一缕莫名其妙的恻隐里。
几个月后,已是深秋时节。
上海的秋天说冷不冷,说寒亦寒。柳飞烟从客户的公司出来,刚走到一半路程,又碰到一场骤然而来的大雨。等他冲上路边的候车亭,已是满头雨水,浑身湿透。随着一阵阵秋风拂过,带着斜飞的雨滴扑面而来,柳飞烟忍不住连打几个寒颤。更让他懊恼的,是每部经过的出租车都坐着乘客,没有一部停下来。
“先生,在等车呀?”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清香钻鼻而入,柳飞烟讶然转头,刚好见到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不禁又惊又喜:“是你呀?你怎么也在这里?”
姑娘把手中的红花伞移向柳飞烟的头顶,嫣然一笑:“我就在这附近上班呀——这种天气在这里是很难拦到出租车的。您应该是来这里办事吧!住在哪?我让朋友送你一程?”话音未落,身前便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奔驰S600猛地停到了他俩面前。一位长得棱角分明的帅哥按下窗玻璃对着姑娘欢呼:“该死!路上塞车,迟到了一分钟。亲爱的,上车,吃法国蜗牛去——”
姑娘跟柳飞烟打了下招呼,随后坐进副驾驶位,转头跟里面帅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探出头来微笑着让柳飞烟上车。
柳飞烟生性豁达,再加上站在路边吃雨水和西北风也着实难受,内心虽感觉这样麻烦人家未免有点唐突,但也不去深想,紧走两步,打开后座车门说了声有劳就钻了进去。
“你到底住在哪?”帅哥的语气充满了冷漠和不耐烦。
也是,人家急着要去过两人世界,却无故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耽搁时间,搁谁谁也会满肚子怨气。柳飞烟深感歉意:“实在抱歉!酒店是朋友帮我订的,叫‘香格里拉大酒店’,我也不知道离这里远不远。要是太远,你就随便找个容易搭车的地方放我下去。麻烦了!”
“见鬼!香格里拉?老兄,这里是虹口呀,离那里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呢。你那朋友是乡下人吧?怎么会把酒店订到离你那么远的地方?”
要是讽刺柳飞烟自己,他还能忍受,可讽刺他的朋友,柳飞烟不免生气了,忍不住冷冷地说:“请靠边,放我下车。”
姑娘上车以来,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这会听到柳飞烟这么说,忍不住俏脸含煞,转过头狠狠瞪了男朋友一眼,娇嗔道:“剑豪,你怎么说话的?人家从广东过来,人生地不熟,你送人家一程怎么啦?”
“不必了,谢谢你!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办,暂时不急于回酒店。就请在前面放我下车。”柳飞烟赶紧谢绝,还为那个叫剑豪的帅哥找了级台阶,省得影响对方吃蜗牛的心情。
剑豪巴不得柳飞烟能早点滚蛋,闻言马上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涎着脸对女孩说:“你听听,不是我不送,是人家帅哥有事要办,咱俩就别阻碍人家了。”
在女孩连声的道歉中,柳飞烟又重新步入雨里。望着奔驰风驰电掣快速消逝的背影,柳飞烟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